林小码盯着手机屏幕里那句“该换我了”，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三秒，又重新敲下一行代码。他把耳钉塞进密封袋，贴上标签“证据01”，顺手扔进抽屉最底层。那颗红宝石还在发烫，像刚从血里捞出来。
他调出家中所有摄像头的原始数据流，从凌晨三点十七分开始逐帧回放。画面一卡，镜中苏清璃眨了眨眼——可现实里的她正背对着镜子，连睫毛都没动。
延迟0.7秒。
他切到红外视角，发现那一帧画面的热源分布和主视频对不上。镜子里的“她”体温偏高，尤其是左耳位置，和刚才摘下耳钉的地方一致。
不是系统漏洞。
是有人借着AI换脸的数据通道，在镜面反射里塞了个“影子”。
他立刻翻出修真界清查使上次使用的灵识投射协议文档——还是从天庭气象局偷来的内部资料。比对数据包特征，发现那个延迟帧的波形和协议里的“意识锚点”完全吻合。
远程窥视。
目的不是搞垮直播，是确认她还活着。
林小码拔掉主机电源，又把路由器砸了。他拎起背包，塞进便携服务器和两块固态硬盘，出门打车直奔苏清璃住的公寓。
电梯上行时，他给苏清璃发了条消息：“别照镜子。”
十分钟后，他站在她家门口，门一开就闻到一股铁锈味。那枚青铜铃铛挂在玄关衣架上，表面浮着一层细汗似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
“它刚才自己响了。”苏清璃靠在门边，指尖轻轻碰了下铃舌，“就一下，像被人弹过。”
“你有没有觉得……哪一秒特别晕？”林小码脱鞋进屋，打开随身设备接上她家的监控系统。
“有。”她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你让我别笑那次，我听见镜子里有人呼吸。”
“什么时候？”
“大概零点二秒。”她抬眼，“短到我以为是幻觉。”
林小码把回放进度条拖到那一帧，放大镜面区域。画面里，她的倒影嘴唇微张，可实际录像显示她当时闭着嘴。
“你没动嘴。”
“我知道。”她冷笑，“但那个‘我’说了话。”
“说什么？”
“她说——”苏清璃顿了顿，“欢迎回来。”
林小码猛地抬头。
“你觉得我在编？”她反问。
“不。”他敲键盘，“我觉得她在抢信号。”
“什么意思？”
“你这具身体是寄居的，魂魄绑定靠的是契约和残片。”他指着铃铛，“它既是封印，也是接收器。AI换脸时，系统把你的人脸数据打散成镜像流，那个瞬间，封印出现缝隙。”
“所以有人趁机往里塞了个意识片段？”
“不止。”他调出波形图，“这病毒没想毁你，它在试探连接稳定性。就像……有人往井里扔石子，听回声。”
苏清璃沉默两秒，忽然起身走到穿衣镜前。
“别！”林小码喊。
她已经伸手碰上了镜面。
冰凉。
可就在指尖触到玻璃的瞬间，镜中倒影眨了下眼——这次，她自己没眨。
她迅速抽手后退。
林小码冲过去一把扯下窗帘，整个房间暗下来。他掏出紫外线手电照向镜面，边缘处浮现出一串淡金色符文，歪歪扭扭像小孩涂鸦。
“修真界的验证码。”他拍照存档，“老掉牙的远程定位咒，配上现代数据流，还挺会混搭。”
“他们知道我在哪儿了？”
“不一定。”他关掉手电，“这符文是自动触发的，只要检测到妖力波动就会激活。但它传不出去——我刚才切断了所有信号源。”
“那它现在在哪？”
“卡在镜子里。”他冷笑，“像个打不通的电话。”
苏清璃盯着那片黑暗，忽然笑了：“那就让它多等会儿。”
热搜已经炸了。
#苏清璃德云社分璃# 冲上第一。
粉丝剪辑了郭德纲版她的直播片段，配乐《大碗宽面》，播放量破千万。有人做表情包，标题是“清璃姐：我笑不出来，但AI能”。还有人发起投票：“你希望下次换成谁？”选项包括周杰伦、孙悟空、兵马俑。
品牌方发来新合同，附加条款写着：“允许使用AI翻车素材进行二次创作。”
林小码看着手机，突然说：“我们得放点饵。”
“什么饵？”
“技术解析视频。”他打开剪辑软件，“假装复盘事故，其实把病毒特征伪装成‘灵力折射数据’埋进去。谁要是对这玩意感兴趣，自然会伸手。”
“然后呢？”
“然后等他下载，我顺网线摸上门。”
“万一来的是天庭防火墙？”
“那我就给他表演个404页面跳大神。”
苏清璃坐到他旁边，看着屏幕上的合成画面：“配图用这个。”她递过一张照片——青铜铃铛缠着电路板，焊点泛着暗红光。
“有点中二。”
“但热搜就吃这套。”
视频发布两小时，播放量破百万。标题《论镜像延迟与灵力折射的关联性》被顶上热榜，评论区炸出一堆“懂行”的网友。
有人留言：“这不就是清微派的‘影遁术’吗？”
还有人回复：“+1，我师叔去年就在帝都见过类似案例。”
林小码盯着那两条评论，默默复制IP地址，导入追踪程序。
“有人上钩了。”他低声说。
苏清璃靠在椅背上，忽然问：“你说，她为什么说‘该换我了’？”
“谁？”
“镜子里那个。”她摩挲着左耳耳垂，“她不是敌人。敌人不会提醒我。”
林小码停下操作：“你怀疑她是……以前的你？”
“千年封印，魂魄碎过不止一次。”她淡淡道，“也许有哪一块，没被收回去。”
房间安静下来。
铃铛又滴了一滴水，砸在地板上，像钟摆敲到尽头。
林小码重新打开视频后台，把一段加密数据包塞进元信息里，标题改成《补充说明：关于数据镜像中异常意识体的三点假设》。
上传。
发布。
三分钟后，第一条访问记录来自一个匿名节点，IP跳转七次，最终落在终南山某气象雷达站——正是清查使上次登录的位置。
“来了。”他眯眼。
苏清璃拿起手机，发了条微博：“如果我的脸能被换，那你们看到的‘我’，又是谁？”
配图是那张铃铛与电路板的照片。
三十秒后，评论区出现一条新留言：“你从来不是她。”
林小码立刻截图，反向溯源。
信号在穿过三颗卫星后消失。
他盯着最后定位点，忽然意识到什么。
“不对劲。”
“怎么？”
“清查使用的是灵识投射，理论上不需要物理设备中转。”他皱眉，“可这个IP……是通过人间基站转发的。”
“意思是？”
“有人在用现代网络跑修真程序。”他冷笑，“老神仙也开始卷KPI了？”
苏清璃没说话，只是走到镜子前，对着黑暗开口：“你要是真想见我，下次别躲。”
她抬手，一缕红唇印在镜面上。
血色慢慢渗进玻璃，像雾散开。
林小码在背后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诱饵已发。
追踪开启。
他合上电脑，看见镜中倒影的嘴角，正缓缓上扬——而苏清璃的脸，分明没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