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周铭的枪管上滚出银边，楼里的手电筒光像一群发了疯的萤火虫，在我和赵虎身上乱撞。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数秒。
周铭舔嘴唇的动作让我胃里泛起恶心。
前世他也是这样，杀我之前特意蹲下来，用刀尖挑起我下巴，说"你这样的人就该死在自己的聪明里"。
现在他军大衣下摆沾着灰雾的湿痕，枪柄缠着褪色的红布，连说话时喉结滚动的频率都和前世分毫不差。
"弱点？"我故意让声音发颤，余光扫过身后——三排锈迹斑斑的储油罐，罐身上的"92#"字样被灰雾腐蚀得只剩半个"2"。
赵虎此刻应该在排水管中段，他爬管子时右肩会先探出去，这是他当混混时养成的习惯。
我用鞋尖轻轻点了点地面，两下短，一下长——这是我们约好的暗号：准备动手。
周铭的冷笑像碎玻璃："你总以为能算无遗策，可你忘了...重生的不止你一个。"他抬手，七八把枪同时上膛，金属撞击声像炸在耳膜上。
离我最近的瘦子往前挪了半步，枪管几乎要戳到我眉心，他手腕上纹着条断尾蛇——前世周铭的手下里，有个叫"蛇三"的，就是这纹身。
我盯着蛇三颤抖的食指。
他太紧张了，扣扳机时至少会偏两寸。
这够我躲，但不够赵虎绕到楼后。
我假装踉跄后退，后背贴上储油罐，铁锈刺得皮肤生疼。"你想要什么？"我故意把声音放软，"资源？
空间？
我可以..."
"闭嘴！"周铭的枪口顶上我太阳穴，力道重得几乎要破皮，"你以为装可怜有用？
昨晚那三个废物被你打废时，我就该想到你早有准备。"他突然歪头，盯着我手背——那里的漩涡胎记正微微发烫，"但你藏不住的，等我扒了你的皮..."
楼后传来金属摩擦声。
是赵虎。
他在拽汽油桶的铁链。
我数到第三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腰时用肩膀撞了下蛇三的枪。"咳咳...灰雾...有毒..."我捂住口鼻，指尖悄悄掐进掌心——激活"毒素抗性"的瞬间，喉咙里的灼烧感消失了。
周铭的瞳孔缩成针尖："装模作样！"他挥动手臂，"给我抓活的——"
"轰！"
爆炸的气浪掀得我踉跄，转头时正看见楼后腾起的火团。
赵虎举着半块燃烧的油布，像个火人似的冲进人群。
汽油桶炸裂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为救我挡刀留下的。
"野哥！
往左！"他的吼声混着燃烧的噼啪声，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扑过去，同时激活"敏捷强化"。
风在耳边呼啸，我能看清每个敌人的表情：蛇三被气浪掀翻，枪甩出去两米远；周铭的军大衣下摆烧着了，他一边拍火一边尖叫；拿手电筒的瘦子被碎片划了脸，血珠子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吞噬空间在掌心发烫。
我掠过蛇三身边时，手腕微旋——他的步枪"咻"地消失在空间里。
这动作让我晃了下神，前世我总舍不得随便用空间，怕被人发现；现在倒好，周铭自己送上门来当试刀石。
"追！
别让他跑了！"周铭的叫声被爆炸声盖了大半，我已经摸到后腰的烟雾弹——是王小雪昨天塞给我的，她说"万一遇到麻烦，这个比刀管用"。
我捏碎弹体，白色烟雾瞬间裹住全身。
身后传来枪响，但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在墙上撞出火星。
跑过三个转角时，我听见赵虎的闷哼。
回头瞥了眼，他正用消防斧卡住两个追兵的枪，后背的烧伤在月光下泛着红肉。"走！"他吼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我断后！"
我没犹豫。
吞噬空间的感知延伸出去，二十米外有个排水管道，足够两个人钻。
我拽着赵虎的胳膊往里挤，铁锈刮得手背生疼，但总比子弹强。
管道里飘着腐烂的腥气，赵虎的血滴在地上，"滴答"声像倒计时。
"操他娘的周铭。"赵虎抹了把脸上的灰，烧伤的地方疼得他直抽气，"早知道该在他脖子上多补两刀——前世那回要不是你拦着..."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摸出随身带的应急药粉，撒在他伤口上，"刘老六那有磺胺，回去让小雪处理。"
管道另一头透出微光。
我们猫着腰钻出去时，天已经泛白。
庇护所的铁皮门虚掩着，王小雪的影子在窗后晃了一下，接着门"吱呀"打开——她眼眶通红，手里攥着把生锈的剪刀，看见我们的瞬间，剪刀"当啷"掉在地上。
"野哥！
虎子哥！"她扑过来，眼泪蹭了我一袖子，"我听见爆炸声...以为你们..."
"没事。"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抬头看向刘老六。
老军人靠在墙角，手里的半自动步枪上了膛，看见我们后才松了保险，"情况如何？"
"周铭的人没追来。"他把枪往桌上一放，"但城南那栋楼烧得差不多了，估计他现在正跳脚。"
我扯下沾血的外套，摊开从蛇三那顺来的地图。
红笔圈着的几个点刺得眼睛疼——都是前世周铭后期控制的资源点：废弃超市、加油站、地下水厂。"他在布局。"我用手指敲了敲水厂的位置，"重生后他比前世更早动手，说明...他可能也知道灰雾核心的事。"
赵虎扯过地图，伤疤在火光下一跳一跳："那咱怎么办？
等他来砸门？"
"不。"我摸了摸手背上的漩涡，它还在发烫，"我们要先他一步。"我指向地图左上角，那里有个模糊的标记，"城北有个地下停车场，前世是周铭的秘密基地。
但现在...该换主人了。"
王小雪凑过来看，手指点在"城北"两个字上："那里...是不是有很多灰雾？"
"所以需要准备。"我抬头看向刘老六，"老叔，能搞到防雾面具吗？"
他摸了摸下巴："三天前在废品站看到过几箱，应该还没被抢。"
"好。"我把地图折起来，收进吞噬空间，"今晚开始，我们转移物资。
赵虎带两个人去废品站，老叔检查武器，小雪...你负责整理药品，特别是防雾剂。"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我走到窗边，看见远处的天空泛着灰雾的青紫色——和前世末日爆发前一模一样。
周铭此刻应该在城南的废墟里，踢着烧黑的砖块，骂我"狡猾"。
但他不知道，我早就在城北埋下了种子。
"对了。"我转身看向他们，"明天天亮前，我要去城北踩个点。"
王小雪刚要开口，赵虎先拍了她肩膀："野哥心里有数，咱听指挥就行。"
我没说话。
前世城北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在第七根承重柱后面，掀开盖板要转三圈，里面有台废弃的装甲车——更重要的是，那下面埋着半吨压缩饼干，是前世周铭藏了三年的粮。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月光渐渐隐进灰雾里。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扣——那是前世最后一天，王小雪塞给我的，上面挂着个小铁皮人，现在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有些事，该提前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