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刚刚被机械臂送进来的密封证物箱上。
里面是委托人按照我的要求，从高志远办公室里，原封不动搬来的那盆……智能盆栽。
我笑了。
高俊，你想抓我？
那就来吧。
不过，在找到我之前，你得先学会怎么和一盆草讲道理。
第四章：会说谎的盆栽
新弧光城的地下排污系统，是这座城市被遗忘的血管。
恶臭、潮湿、黑暗。
无数被淘汰的仿生机械人的残骸，和过时的缆线，像巨兽的内脏一样，纠缠在管道壁上。
这里是数据的坟场。
也是我最好的藏身之所。
我在迷宫一样的管道里，穿行了半个小时。
最后，在一处废弃的地铁中转站停了下来。
这里曾经是城市的交通枢纽，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铁轨，和墙上早已褪色的全息广告牌。
广告牌上，一个虚拟偶像还在微笑着，嘴型无声地重复着：“未来，触手可及。”
有点讽刺。
我找了一个相对干燥的调度室，把我的核心服务器接上了备用电源。
电脑开机的幽蓝色光芒，照亮了我的脸，也照亮了我怀里那盆……无辜的智能盆栽。
高俊，和他那群循规蹈矩的精英们，绝不会想到，我会把直播间，开在这种地方。
在他们看来，数据是干净有序的，是储存在云端服务器里的。
他们不懂。
真正有价值的数据，往往都藏在最肮脏、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比如，一盆草的记忆。
我架设好简易的信号放大器，连上了暗网。
我的直播间“最终遗言”，早已挤满了闻讯而来的观众。
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千。
他们都在等着，看我如何从绝境中，带来新的奇迹。
我把那盆智能盆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分析台的正中央。
然后，戴上了我的头盔。
“晚上好，各位亡魂的追随者。”
我的电子音，在废弃的地铁站里回荡着。
“我是衔尾蛇。今晚的证物，有点特别。”
我将摄像头的角度，对准了那盆绿油油的植物。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一连串的问号淹没了。
【观众C：主播改行做植物学了吗？】
【观众D：我没看错吧？一盆草？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观众E：衔尾蛇是不是被数据法证部追杀到脑子坏掉了？】
“安静。”
我说。
“现在，让我们来听听，这盆草会说什么谎。”
我将盆栽底部的健康监测芯片，接入了我的分析台。
庞杂的数据流，立刻涌入了我的系统。
温度、湿度、光照强度、二氧化碳浓度、土壤成分……
我将其中一条数据链，单独拎了出来放大，投射在全息屏幕上。
“这是这盆花的‘健康日志’。”我向观众解释道，“为了更好地进行光合作用，它的芯片会根据办公室里的环境参数，实时调整自己的新陈代谢效率。而这些数据，每0.01秒，就会上传一次云端，用来向‘创世纪’公司的中央空调系统，反馈环境建议。”
“换句话说，”我顿了顿，“这盆花，是高志远办公室里，一个最忠实、也最沉默的记录者。”
“它记录了那间屋子里，每一缕阳光的变化，每一丝空气的流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