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夏予柔生辰这日，王府张灯结彩，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宋明月本不愿出席，却被裴砚派来的侍卫请到了宴会上。
她被安排在角落的位置，与主位上依偎在裴砚身边的夏予柔形成鲜明对比。
宴至酣处，夏予柔突然柔声对裴砚道：“王爷，我听闻王妃姐姐舞姿绝世，当年一舞惊艳京城。今日可否请姐姐为我献舞一曲，也算是给我的生辰添彩？”
裴砚微微一怔，有些犹豫：“明月她身体尚未痊愈……”
“王爷，”夏予柔眼眶瞬间红了，“我只是想与姐姐亲近些，莫非连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吗？”
裴砚叹了口气，终是点头应允。
不一会儿，侍女捧来一套轻薄透明的舞衣，那衣不蔽体的设计让在场宾客哗然。
宋明月看着那几乎透明的舞衣，脸色更加苍白。
她望向裴砚。
裴砚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明月，这是予柔的第一个愿望，你就满足她一下。”
宋明月垂眸，原来心死后，是感觉不到疼的。
她缓缓起身，接过那羞辱的舞衣，走向偏殿更换。
当她穿着几乎透明的舞衣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满堂寂静。
那些曾经羡慕她得裴砚独宠的女眷们，此刻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乐声起，宋明月强撑着病体起舞。
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弯腰，都让她肩背的伤口撕裂般疼痛。
鲜血渐渐渗透薄纱，在浅色舞衣上洇开点点红梅。
她咬紧牙关，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三年前的情景。
那时她刚穿越不久，在一次宫宴上即兴跳了支现代舞，融合了古典元素，确实惊艳四座。
裴砚当时看得目不转睛，宴后紧紧抱着她说：“明月，你的舞只准跳给我一人看。”
而今，他却让她穿着如此不堪的衣物，在众人面前为他的新欢助兴。
舞至中途，宋明月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踉跄重重摔倒在地。肩背处的伤口彻底裂开，鲜血迅速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
裴砚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惊慌：“明月！”
他正要上前，夏予柔却突然捂住心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啊！好痛。”
裴砚的脚步顿住了，犹豫地看向夏予柔。
“王爷，我的心口好痛！”夏予柔泪眼汪汪地伸出手，“抱我回去好不好？”
裴砚看看倒地不起的宋明月，又看看楚楚可怜的夏予柔，最终咬牙道：“来人！扶王妃回去休息！”
说罢，他打横抱起夏予柔，快步离去。
宋明月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粗暴地摇醒。两个面无表情的侍卫站在床前：“王妃，王爷有请。”
她还未完全清醒，就被半拖半拽地带到了裴砚面前。
裴砚面色铁青，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震怒。
夏予柔依偎在他身边，脸色苍白如纸。
“宋明月！我真没想到你如此恶毒！”裴砚劈头盖脸地斥责道，“予柔好心为你治病，你竟派人绑架她！”
宋明月茫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予柔抽泣，“王妃姐姐，你若想要我的伴生蛊直说便是，何苦用这种方式？你派去绑架我的人都招了，是你雇的他们，要杀我取蛊。”
“你血口喷人！”宋明月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未做过这种事！”
裴砚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还在狡辩！绑架予柔的人亲口承认受你指使！宋明月，我真是看错你了！”
“你看错我？”宋明月忽然笑了，笑容凄楚，“裴砚，你何时真正看清过我？若我真要她死，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何必用这种拙劣的手段？”
裴砚被她问得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但看到夏予柔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又硬了起来：“闭嘴！来人！将王妃关入地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两个侍卫上前粗鲁地架起宋明月。
“裴砚！”宋明月终于忍不住喊道，“我们三年夫妻情分，你竟信她不信我？”
裴砚背过身去，声音冰冷：“带下去！”
宋明月被拖拽着来到王府后院阴森的地牢。
地牢里漆黑一片，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黑暗中，她轻轻抚摸着自己仍在作痛的肩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