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父……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命令!答应我!”蔡邕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文姬心底。
文姬看着父亲那双彻底醒悟、充满决绝父爱的眼睛,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悲痛,最终都化为了无力的苍白。
她明白了。历史的结果似乎无法改变,但父亲的选择已经不同。他不是懵懂赴死的悲剧者,而是清醒地、主动地选择了牺牲自己,为她换取生机。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口型无声地回答:
“女儿……遵命。”
窗外,雨更大了。仿佛上天也在为这悲壮而清醒的决别而哭泣。
(第四章 完)
第五章:南迁之路启
第一幕:狱中定策
蔡邕被带走的那一夜,蔡府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死宅,弥漫着绝望的死寂。雨水敲打着屋檐,声声催魂。
文姬(林夏)却没有时间悲伤。巨大的悲痛如同冰水浇头,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冷静,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占据了她全部心神。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时间和机会,她绝不能浪费分毫。
她立刻召来了眼睛通红、浑身发抖的云岫和面色铁青、却强自镇定的蔡禾。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文姬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父亲用自己为我们换来了最后的机会。我们要做的,不是辜负他。”
她目光扫过两人:“禾叔,一计划(贿赂营救)效果如何?狱中消息能否打探?”
蔡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悲愤,快速回禀:“老奴已通过旧日关系,刚刚联系上了把守诏狱的一个队率。此人原是西凉军老卒,贪财但胆小。他透露,家主已被单独关押,罪名已定,是‘怀逆附恶’,但……但王允似乎还想罗织更多罪名,以示‘公正’,故不会立刻行刑,审讯会持续数日。这或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文姬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和历史一样,王允要搞一场“公正”的审判来杀鸡儆猴,这留下了短暂的操作窗口。
“能接触到父亲吗?”
“难!那队率只敢传话,不敢放人进去。他说……家主状态尚可,只是沉默不语。”
“传话进去!”文姬立刻道,“告诉父亲:‘儿必遵父命,路遥且艰,万望珍重,以待天时’。记住,一字不改!”这句话既是安父亲的心,表明她会逃亡,也暗含了一丝极微弱的、或许未来能有转机的希望(以待天时),支撑父亲活下去的信念。
“是!”蔡禾记下,立刻转身去安排。
“云岫,”文姬看向侍女,“立刻去收拾。只带最必要的东西:几件不起眼的旧衣、干粮、水囊、所有金银细软。其他一切,全部舍弃!半个时辰内,必须完成!”
“是,女公子!”云岫抹去眼泪,咬牙跑了出去。
文姬则迅速回到书房,将她这几年来默写、整理的所有珍贵纸卷——包括蔡邕的部分著作核心、她记忆中的《胡笳十八拍》全文、以及一些关于医药、农事的实用记录——进行最后一次清点和打包,小心地放入特制马车夹层的暗格中。
做完这一切,她摊开那张简陋的舆图,手指重重地点在“汉中”二字上。
退路已铺,生路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