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们围得水泄不通,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
我压低帽檐,转身进打印店,把昨晚拷贝的恐吓视频发到警察邮箱,标题:补充证据——剁手指现场。
当晚,新闻滚动播报:
“本市打掉一特大赌博团伙,现场查获赌资三百余万元,主犯刘某已被刑拘。”
我关掉电视,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
第一口面烫得舌尖发麻,我却笑得直不起腰。
麻将馆关门大吉,姥姥的嚎叫声比警笛还动听。
(九)
下午三点,拆迁办门口摆了张长桌,姥爷穿着假律师袍,袖口还沾着油渍。
我背着旧书包,脸上抹了灰,冲上去抱住他大腿:“姥爷,我爸打我,我妈跑了,救救我!”
围观的人一下围成圈。姥爷最爱面子,赶紧拉我进遮阳棚,装慈祥:“别怕,姥爷帮你打官司。”
我抽噎着掏出一张假委托书:“他们说要拆我们家,只给二十万。”
姥爷眼睛一亮,压低声音:“你先把放弃协议签了,姥爷再告政府,多赔四十万,咱俩三七分。”
我怯怯点头,把藏在袖口里的录音笔对准他。
“当年我弄死原配都没事,这种小官司怕什么?”姥爷得意忘形,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十分钟,我抱着签字文件哭着跑远,转进公厕,把录音笔连上手机。
文件命名:【6.25 姥爷承认杀人】。
我抬头看镜子里脏兮兮的自己,咧嘴笑了。
姥爷,你的雷,埋了十八年,今天引线点着了。
(十)
派出所的灯比医院的还冷。
母亲被铐在椅子上,口红只剩半圈,像吃了死孩子。
女警把账本复印件推她面前:“介绍卖淫,三年起跳,你女儿提供的。”
母亲抬头看见我,眼神先怒后慌——她没想到我真的敢。
我攥着衣角,声音发抖却清晰:“妈,签字吧,供出上家算立功。”
她嘴唇哆嗦:“我供了,就能少坐几年?”
我点头,把早就打印好的《刑法》第六十八条指给她看:立功可减。
母亲深吸一口气,像下最后一注。
十分钟后,她写下了老鸨“凤姐”的微信号、交易暗号、酒店房号。
民警现场布控,当晚“凤姐”落网。
母亲被正式批捕,押走时回头看我,声音沙哑:“阿花……不,李阿花,你赢了。”
我立在原地,脚下地砖冰凉。
赢了吗?我只是不想再挨打。
(十一)
拘留第十五天傍晚,铁门咣当一声。
父亲拎着塑料口袋走出派出所,脸上写着老子没错。
我在巷口等他,手里攥着一张盖红章的纸。
“什么东西?”他伸手抢。
我退后一步,大声念:“人民法院人身保护令——禁止李志强对李阿花实施殴打、威胁,有效期六个月,违反即处十五日拘留或刑事立案。”
他酒糟鼻瞬间通红,扬手要扇我:“小畜生!”
我指头顶监控:“再动一下试试。”
摄像头红灯闪,像枪口的激光。
父亲的手悬在半空,最后狠狠啐了一口,转身进家摔门。
我听见啤酒瓶砸墙的声音,却一点也不抖。
因为今晚开始,法律替我挡皮带。
(十二)
夜里十一点,我锁好阁楼门,耳机里却传来楼下玻璃碎裂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