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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汤,孟婆手底下打杂的,说白了就是个熬汤的。
每天的工作就那几件事:抓一把忘忧草,扔两颗彼岸花,搅三圈,舀一勺,鬼魂喝完就抹嘴走人,排队投胎去。
三年零四个月,零差评。
我原以为自己能一直这么咸鱼到老,直到昨天晚上——
“降本增效”四个大字砸下来,地府说要搞拼团。
十个人的记忆一锅端,省时省力省煤气。
我一听,心里直乐:这不就是火锅里下十片肥牛吗?能难到哪儿去!
结果火一点,锅刚“咕嘟”,我就知道——今天这锅汤,怕是要把我给煮进去。
先是汤面鼓出一个老大的泡,“啪”一声炸开,一股子冷气顺着鼻孔直冲天灵盖。
我眼前一黑,再睁眼,脑子里已经住进十个人。
真的,字面意义的“住”。他们就在我脑子里开房,连钥匙都没跟我要。
“喂,小子,快把本座的记忆放出来!”
一个穿秦朝方士袍的老哥在我耳膜里咆哮。
“哎呀,别吵,吓到小郎君了。”
紧跟着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贴着我后脑勺响起,还带着香味儿,仿佛有人往我脑仁儿上喷香水。
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锅掀了。
下一秒,一声暴喝差点把我震聋:“懦夫!速速放我回战场!”
我捂着脑袋蹲地上,感觉有一万匹马在脑壳里狂奔。
我偷偷数了数:一、二、三……十张嘴,一个不少。
最离谱的是最后一位——林小满,现代社畜,抱着键盘嚎:“死了还要改需求,甲方是鬼吗?”
我在心里回他:兄弟,你还真说对了,这儿遍地都是鬼。
我想把锅扔了,谁爱修谁修。
可刚摸到锅边,孟婆一巴掌拍我后脑勺:“BUG了还想跑?自己惹的,自己修!”
她说完就溜,溜得比兔子都快。
我抱着锅,想哭,可鬼差在后面催:“阿汤,子时前第一魂必须上路!”
我心里骂娘:子时?老子现在就想上路!
黑白无常把我押到阎王殿。
阎王老爷坐那儿,像极了我前公司那个天天PUA的领导。
“十天,把十个记忆各归各位。”
他甩给我三炷香,每根比筷子还短,烧完我就魂飞魄散,连灰都不剩。
我低头看香,又抬头看阎王,心里拔凉拔凉的。
“那啥……加班费怎么算?”我小声问。
阎王冷笑:“灰飞烟灭,算不算?”
得,当我没说。
我扛着锅回奈何桥,脑子里的十个人还在吵架。
徐巿要出海,阿璃要谈恋爱,秦红药要打仗,林小满只想睡觉。
我吼了一嗓子:“都闭嘴!再吵一起完蛋!”
世界安静了三秒,然后吵得更凶。
我蹲桥头,抱着砂锅,心里拔凉拔凉的:
“完了,这回怕是要把自己熬成汤。”
我偷偷问锅:“哥,咱能商量商量不?”
锅没理我,倒是我脑子里阿璃“噗嗤”一笑:“小郎君,跟锅说话,你傻不傻?”
我翻个白眼:“那跟你说话,你就不闹了?”
她尾巴一甩,声音软得能滴出水:“你放我出去,我帮你搞定其他九个,怎么样?”
我心说:狐狸的话,信一成都是嫌命长。
可下一秒,秦红药的长枪在我脑子里“嗡”地一震:“妖孽休得蛊惑!小子,你若先放她,本座便引东海之水淹了你这口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