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的脸色青白交加，最初的慌乱过去，一种破罐破摔的急躁浮了上来。他一把将苏晚拽出房间，重重带上房门，隔绝了林薇薇看戏的目光。
“你跟踪我？”他厉声质问，试图先发制人，眼神却闪烁不定。
苏晚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她爱了五年，结婚三年的男人。看着他睡袍领口处刺目的红痕，看着他脸上还未褪尽的潮红和此刻的不耐烦。
真脏。
她以前怎么会觉得他眉眼干净，笑起来像太阳？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钝痛之后，是麻木的空洞。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连自己都惊讶。
周铭一愣，随即皱紧眉头，语气更加不耐：“苏晚！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薇薇她刚回国，心情不好，我只是来陪陪她！”
“陪到酒店床上？”苏晚轻轻反问，嘴角甚至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弧度刺痛了周铭。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恼羞成怒：“你够了！对！我就是爱薇薇！我从来爱的都是她！当初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趁我失意的时候…我怎么会跟你结婚？”
他喘着粗气，眼神变得冰冷而绝情，仿佛过去三年的温情脉脉都是假象：“既然你发现了，也好，省得我再找借口。苏晚，我们离婚吧。薇薇回来了，你该让位了。”
他说得那样理所当然，仿佛她只是暂时占着鸡窝的麻雀，正主归来，她就该麻利地滚蛋。
“离婚？”苏晚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口的麻木蔓延至四肢百骸。
“对，离婚！”周铭像是生怕自己后悔，语速极快地从房间玄关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连同签字笔一起塞给她，“签了它！财产都是婚前的，你没出什么钱，房子车子都归我。存款不多，分你三分之一，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晚低头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条款清晰，打印工整。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或许在林薇薇回国之前，或许更早。
她三年的婚姻，全心全意的付出，原来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抬起头，没有预想中的哭泣和哀求，甚至没有愤怒。她看着周铭那双写满急切和轻蔑的眼睛，忽然就笑了出来。
笑声很轻，在空旷的酒店走廊里，显得格外诡异。
“好。”她说。
拿起笔，在乙方签名处，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苏晚。笔锋锐利，没有丝毫犹豫。
将协议和笔拍回周铭胸口，她转身就走。
周铭被她笑得心里发毛，又被她干脆利落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冲着她背影喊：“你…你什么意思？苏晚，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苏晚没有回头。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电梯，走进电梯，直到金属门彻底合拢，倒映出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电梯下行。
数字不断变换。
“叮——”的一声，一楼到了。
她走出酒店大门，盛夏夜晚的热风扑面而来，裹挟着城市的喧嚣。她深吸一口气，那口堵在胸腔里的浊气似乎终于吐了出去。
拿出手机，忽略掉屏幕上那个刚刚开始疯狂跳动的、来自周铭的来电显示，直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