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儿?”我的嗓子干涩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这里是北境的苦寒之地,朔方城外。我男人在河边发现你的时候,你都快没气了。”妇人说着,将药碗递到我嘴边,“快,趁热喝了,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的,驱寒补气的。”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也带回了我零碎的记忆。
凌昭、怀柔公主、那碗致命的毒酒……
心口猛地一抽,我推开药碗,趴在床沿剧烈地干呕起来。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一阵阵往上涌。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妇人担忧地拍着我的背。
我摇着头,泪水汹涌而出。
我没死。
凌昭,你连死都不肯让我死得痛快吗?
把我扔到这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受尽折磨吗?
你好狠的心!
妇人叹了口气,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收拾着。
她叫秦嫂,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猎户。
他们说,发现我时,我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告诉他们,我叫“阿洛”,是个被流放的罪人,家人都已不在人世。
秦嫂夫妇是善良的,他们收留了我。
我开始学着像一个边境的普通女子一样生活。
洗衣、做饭、缝补、上山采药。
我本是太医之女,精通医理,这些草药在我手里,总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我用草药治好了附近村里几个孩子的风寒,又为一个摔断腿的汉子正了骨。
渐渐地,“女神医阿洛”的名声就在这片小地方传开了。
人们不再用看流放罪犯的眼光看我,而是充满了尊敬。
我用行医换来的微薄收入,在朔方城里租下了一个小小的铺面,开了间医馆。
生活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我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
留在世间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每当夜深人静,凌昭那张冷酷的脸就会浮现在我眼前。
他喂我毒酒时的决绝,他看着我倒下时的冷漠。
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反复扎在我的心上。
我常常做一个梦。
梦里,我还是将军府里备受宠爱的苏洛,凌昭会亲手为我画眉,会带我去看满城的烟火,会在我耳边低语,说我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可梦醒时分,只剩无尽的空寂和刺骨的寒冷。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苏洛已经死了,死在了三年前的那个雪夜。
现在的我,是阿洛。
一个无心无情,只为活着的女神医。
我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铠甲之下,不再允许任何人靠近。
直到那天,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抬进了我的医馆。
当我看清他脸的那一刻,我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
03
“阿洛大夫,求求你,救救他!”
几个穿着军服的士兵跪在我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担架上的人,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可那张脸,那熟悉的眉眼轮廓,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凌昭。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做他的大将军,陪着他的公主新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