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晚星在签完结婚协议的第三分钟,收到了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五十万,正好够母亲第一阶段化疗的费用。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沈知砚正低头将红本本放进皮质文件夹,阳光透过民政局的玻璃窗,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淡影,侧脸冷得像精心雕琢的玉。

“公寓地址在城西澜庭,钥匙让助理送过去了。”

他合上文件夹,指尖没有丝毫多余的停顿,“记住协议条款:一年内扮演夫妻应付家人,互不干涉私人生活,禁止向第三方透露合约性质,到期后我会补足剩余的医疗费用。”

林晚星捏着那本崭新的结婚证,封面的红烫得她指尖发疼。

她想起三天前在医院走廊,母亲的主治医生说“再凑不齐钱,就只能保守治疗”时,父亲蹲在墙角抹眼泪的样子。

而眼前这个只在商业杂志上见过的男人,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光,却带着冰冷的附加条件。

“我知道了。”

她轻声应下,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哽咽。

沈知砚似乎没听见那点情绪,只淡淡点头:“下周我奶奶八十大寿,你需要跟我回老宅。礼服会有人送到公寓,按要求穿就好。”

说完,他转身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宾利,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林晚星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的夏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顾屿拉着她的手跑过老巷,巷口的糖水铺飘来绿豆沙的甜香,他把折好的纸鸢举过头顶,笑着说:“晚星,等我们考上同一所高中,就一起去放这个‘星星鸢’。”

可那场约定没能实现。顾屿的家里出现变故,爸爸带着他搬去了国外,没留下一句告别,两人从此彻底失去了联系。

她在老巷口等了整整一个暑假,直到纸鸢的竹骨被雨水泡得发霉,也没等来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影。

六年过去了,她以为那些遗憾早已被生活磨平,却在拿到结婚证的这一刻,突然翻涌上来。

澜庭的公寓比林晚星想象中更温馨,不是冷冰冰的豪华装修,而是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助理送来的礼服挂在衣帽间,旁边还叠着一套柔软的家居服,标签上写着她的尺码——后来她才知道,沈知砚特意让助理去她设计院的同事那里问过。

第一次正式“扮演夫妻”,是在沈奶奶的寿宴上。沈家老宅气派非凡,宾客们非富即贵,林晚星穿着香槟色礼服,站在沈知砚身边,紧张得手心冒汗。

席间有人打趣:“知砚,这就是你藏了这么久的太太?看着倒是温柔。”

沈知砚抬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礼服传来,让她瞬间安定下来。

“是,晚星比较内向,大家多担待。”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她是做建筑设计的,平时忙,我多让着她些。”

那天寿宴结束后,沈知砚送她回公寓。车内很静,他突然开口:“你今天表现得很好。”顿了顿,又补充道,“奶奶很喜欢你,说下次想让你陪她去逛花市。”

林晚星愣了愣,转头看向他。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她第一次发现,他眼底并非只有冰冷,还有不易察觉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