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七夕当天，四岁的孩子出了车祸，我在抢救室门口疯狂拨打妻子电话。
妻子汪璟二话不说就开车赶来，却在接到竹马的电话后彻底失联。
抢救室的灯光熄灭，我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
“爸爸，我现在的样子好丑，能不能别让妈妈看到？她会伤心的......”
想到女儿临终前的话，我颤抖着手给妻子打去电话，声线颤抖。
“汪璟，你是法医，能不能别让孩子死后再遭罪了？”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她近乎冷漠的声音。
“你非要用孩子撒谎么？我不过是帮景明处理一下被撞死的狗，又不是陪他约会过七夕。”
“等会还得去做尸检呢，回头我再参加孩子的亲子活动就是，别烦我了。”
下一秒，我就看到宋景明发来的挑衅消息：“他带你来过这家情侣餐厅么？”
配图是妻子用那双手术刀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可汪璟不知道，她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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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停尸间内，女儿的脸被白炽灯照得惨白。
看着她破碎的躯体，我的心也被撕得血肉模糊。
“团团，你睁开眼看看爸爸......”
我颤抖的手还未碰到她眼角的泪痣，身子就已经瘫在地上。
不断痉挛的胃部让我痛苦的蜷缩成一团。
早上还央求汪璟陪她参加亲子活动的孩子，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女儿的电话手表上，是她向汪璟拨出的无数个通话记录。
我很难想象，被车撞到全身骨折的女儿打这些电话时是多么的无助。
也正因为她一次次挂断电话，女儿错过了黄金抢救期！
送女儿被解剖的尸体火化结束已经是两天后，团团灿烂的笑容变成了骨灰盒上的黑白照片。
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不敢再看团团的脸。
回到家，我来到儿童房，看着团团为参加亲子活动画的一家三口时，我的心也像这幅画一般，缺了一角。
直到这时，汪璟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沈天南，团团在你身边么？”
我望着桌上的骨灰盒，无力说话。
“你替我向团团道个歉吧，宋景明的车刮花了，我帮他处理才错过了亲子活动。”
“回去我会给女儿带玩具的！”
麻木的心脏再次刺痛，我挂断电话，却看到了宋景明的朋友圈。
“开车时不小心撞死了一条狗，好在身边有姐姐为我撑腰。”
配图是汪璟用那双解剖尸体的手，精细的擦拭着保险杠上的血迹。
底下的评论皆是暧昧不清，跟着起哄。
“能握紧手术刀的手，也能为你清理障碍，真的暖到我了。”
“七夕当天发这些，确定不是官宣么？”
底下祝福的评论，全都被汪璟一一回复了谢谢。
这两个字仿佛是讥讽我的天真。
也是，汪璟和宋景明本身就是竹马竹马，如果不是宋景明突然出国，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而汪璟对我只是应付家里催婚的备选项而已。如果不是孩子，恐怕我早在宋景明回国时被扫地出门了。
为了陪宋景明过七夕，她甚至连女儿的死都可以选择无视。
想到这里，我迅速联系律师拟定一份离婚协议发给汪璟。
“汪璟，离婚吧。”
摩挲着孩子的画作，我突然看到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
“希望爸爸永远快乐幸福。”
我的泪腺再次被唤醒，哭着哭着，几天的疲劳袭来，我竟沉沉睡去。
梦中的画面，是团团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的汪璟满心满眼都是我和孩子，眼神中是难掩的幸福。
画面一转，团团躺在床上笑着拍手，咿呀学语的喊着妈妈。
我拉着团团的手，哪怕是梦，我也希望她能多看我一眼。
可她的体温却在急速下降，床上也布满鲜血。
光滑的脸上满目疮痍，血肉模糊。
“爸爸，团团好痛！”
“团团！”
噩梦惊醒，我早已泪流满面。
可不知怎的，我的脑海中总是不断闪过宋景明染血的车子。
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传来。
第2章 2
“姐姐，你让我来家里借住，姐夫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傻弟弟，他正陪着孩子在学校参加亲子活动呢，家里肯定没人。”
“再说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汪璟宠溺的声音让我浑身冰凉。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撞死孩子的凶手还没找到，她还有心思跟竹马调情。
如果团团知道她联系不上的妈妈竟然是在陪其他男人，心里该有多绝望？
我攥紧女儿的电话手表，紧咬的嘴唇绽开猩红的血迹。
汪璟和宋景明的声音伴随脚步由远及近。
“好弟弟，你暂时就先睡在儿童房吧，有什么不习惯的再说......”
门打开的瞬间，四目相对。
看着汪璟和宋景明亲昵的牵手，我的理智化为虚无。
“滚！别脏了我女儿的房间！”
两人愣在原地，震惊于我竟然在家。
汪璟的面色闪过几分紧张，又审视的打量我一眼，这才冷着脸失望道：
“行了，你冲景明发什么脾气？没陪团团参加亲子活动是我不对，你就因为这个跟我置气？要是被我同事知道，他们该怎么看我？”
她叹了一口气，把玩具放在桌上：“我这不是给女儿带礼物了么？你也别生气了，亲子活动而已，还有机会的。”
孩子出事到现在，我给她打过无数个电话，可她到现在还觉得我在骗她。
回来后她担心的不是孩子，而是她的名声。
就连团团最喜欢的玩具，此时也变成了撒在我伤口上的一把盐。
宋景明扫过我手上染血的儿童手表，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怨毒，随即干笑问道：
“姐夫，我听说团团出车祸了？怎么样，严重么？”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眼神狐疑的打量着宋景明。
从医院的电话打来到现在，我从未跟汪璟说过孩子的死是因为车祸。
我的泪水从脸颊滑落，言辞也变得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团团出车祸的？”
汪璟面色阴沉的挡在宋景明的面前，看着我通红的眼眶，深吸一口气道：
“沈天南！你够了！不就是缺席了亲子活动嘛？你冲宋景明发什么火？你看看你拿孩子安全撒谎的德行，有半点当父亲的样子么？”
“宋景明是出了车祸，但就是撞死一条狗而已，还是我帮忙埋的，哪就是团团了？”
她无奈的看了宋景明一眼，语气一软：
“景明就是在这借住一段时间，团团喜欢跟咱们睡，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宋景明有了汪璟的撑腰，面色得意的走到我的身边，故意提高了几分音调：
“呀，姐夫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啊？这种带血的东西带到儿童房，多晦气啊？”
汪璟的眉眼一低，看到我手上的东西顿时语气不善：
“沈天南，你能不能对孩子上点心？我每天都生怕带回来不好的东西冲撞到孩子，你倒好，什么都往家里带！”
看着他们假意关心孩子的伪善面孔，我再也忍不住，狠狠推开宋景明。
“滚出去！这是我女儿的东西！滚啊！”
宋景明趔趄一下，顿时红了眼眶。
汪璟立即扶稳他，眉头紧拧看着我。
“沈天南，你有什么火冲我来，景明是客人，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宋景明稍稍靠着她的肩膀，委屈道。
“姐夫肯定还在生你没参加亲子活动生气，对不起啊姐夫，都是我的错，是我太依赖姐姐了。”
“你放心好了姐夫，我不会白住的，这个柜子有些脏，我这就帮你擦一擦......”
“不许动！”
眼看宋景明伸手去碰柜子上女儿的遗照，我的心提了起来，毫不犹豫扑过去。
遗照擦过我的手骤然落到地上，女儿的音容笑貌碎成几瓣。
手摁在玻璃碎片上所带来的痛抵不过心脏上的绞痛。
我颤抖着捡起团团的遗照，心中歇斯底里。
“谁让你碰她的！！”
宋景明被我吓得面色煞白，揪住胸前的衣服，对汪璟茫然道。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理解，团团还那么小，姐夫怎么能在儿童房摆黑白相片？马上就中元节了，这不是咒孩子吗？”
汪璟的脸色阴沉地可怕，从我怀中用力拽过照片。
我惊恐尖叫。
“你干什么！把照片还给我！”
她将我狠狠推开，正要发作，却看到了遗照中，女儿眼角的泪痣。
汪璟的瞳孔顿时放大，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的泪水布满眼眶，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女儿的眼角并未受伤，她身为法医，只要看过团团的尸检报告，就能确定那就是我的女儿。
甚至，有可能团团就是她亲自解剖的。
她的手轻轻颤抖，神情恍惚的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