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能垮下,我做好心里建设,回到病房强颜欢笑跟你妈说她的身体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是因为之前卖肾导致现在身体有点损伤,需要在医院里住院观察一阵子,你妈没有怀疑。安排好你妈妈在医院住下,我带着你回到家里,我心里一团乱麻,你和你妈需要照顾,我回公司请个长假,你妈妈的医药费也要一大笔钱,我们家那会才买了新房子,根本就没有多少积蓄,还有你妈的病最好进行骨髓移植,但是去哪里找合适的骨髓,一件件一桩桩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日子就在这样兵荒马乱中过了一个多月,问题又接踵而来,首先是公司那边因为我长期请假,公司了解我的情况后,出于人道主义给我办了停薪留职,如果半年内不能回到岗位,就视为自动放弃;其次家里的钱很快就用完了,我开始从朋友那里借钱,但是我和你妈也没几个朋友,他们也是爱莫能助。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同是孤儿院长大的阿豪找到我,支支吾吾跟我说他有一条挣钱快得路子,之前一个人不敢做,现在看我缺钱,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试试,阿豪本来就是老实本分的人,只是有次他生病没人照顾他,我给他打了几天的饭,他记了一辈子。我也知道他说挣钱的路子是什么,在云省这样的边境省市无非就是带货,那晚我没答应,只说会考虑,直到有一天你妈妈病情突然加重,骨髓移植迫在眉睫,原来是你妈妈早年卖了一个肾,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大学期间学业和兼职过度透支身体,加上现在生产身体亏损厉害,导致病情急速恶化,那晚我又躲在医院的楼梯间,抽了一晚上的烟”孟坤说着停顿了一下,搓了搓脸仿佛又回到了那晚的绝望和挣扎,深吸了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会让女儿失望,看着手腕上冰冷的镣铐继续说:“我知道你妈妈等不了了,我不能没有你妈妈,第二天我叫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曹静,就是你的静阿姨来照顾你和你妈妈,我去找了你阿豪叔,我不想把你阿豪叔拖下水,我叫他带我见引路人,干票大的就收手,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简单,我们刚接触,人家也不信任我们,说要先试试水,所以我们先带了两次小货,出发时你阿豪叔还是跟上来了,他拍着我肩膀说孤儿身后没人,只有兄弟了,于是我们就踏上了这条不归路,等我们真正带完大货拿到钱回家时,迎接我的是你妈妈的死讯。很可笑是不是,我拼命拿到你妈妈的救命钱,你妈妈却没命了,甚至连她生前最后一面都没见不到。”讲到这里,孟坤哭得不能自已,失去爱人的痛即使过了多年依然如此剜心,孟思莹也没催他,只是陪着他默默流泪,过了好一会,平复了心绪,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因为我们带货都不能带自己手机,为了安全也基本不会跟外界联系,我和你妈在一起十几年,所有的酸甜苦辣都一起尝过,所有的重要时刻都有对方陪在身边,没了她我也活不下去,我了解你妈,你妈也了解我,所以她临别前给我拍了一段视频,视频里说我是她黑暗人生里的一束光,也回忆了很多我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视频的最后她要求我好好活着,她说女儿已经没有妈妈了,所以不能没有爸爸,如果我跟着她走了,你要在孤儿院要经历一遍我们的苦,她说那时她身边有我日子都好难熬,她不敢想象一个小小的你要怎么在孤儿院里生活,她还说她很爱你同时也很愧疚,从你出生后没多久就病了,都没好好照顾过你,所以她要我给你双倍的爱,每年你生日给你买双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