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了个旋，落在陈默脚边。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半小时前苏晴发来的消息 ——“宝贝再等我会儿，助理小周突然晕倒了，我得送他去医院，忙完马上来”。
指尖在屏幕边缘摩挲了两下，指腹蹭过冰凉的玻璃壳，陈默没回消息，只是把手机揣回外套口袋。风裹着深秋的凉意往衣领里钻，他却没觉得冷，反倒有种荒谬的平静。
这不是苏晴第一次临时爽约。
上次约好去拍婚纱照，她说是公司临时开紧急会议，结果陈默在摄影棚等到天黑，刷朋友圈时看见她助理小周发的动态 —— 九宫格火锅照片里，苏晴举着冰啤酒笑得分外灿烂，配文是 “加班后的治愈时刻”。
上上次是两家人约好见面谈彩礼，苏晴说路上出了车祸，车被撞得没法开，陈默急得差点报警，最后却在小区楼下看见她和小周并肩走回来，两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小周还帮她拎着包，手指有意无意蹭过她的手腕。
每一次，苏晴都有理由。每一次，陈默都选择了相信。
他不是傻，只是舍不得。三年感情，从大学毕业一起挤出租屋，到他努力工作给她买名牌包、付房租，他以为再熬一熬，就能把 “女朋友” 变成 “妻子”。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他们约好领证的日子，是他在日历上圈了又圈，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紧张的日子。
陈默靠在民政局门口的石柱子上，看着一对对情侣手牵手进去，又捧着红本本笑着出来，心里那点仅存的期待，像被风吹得越来越远。他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却没点燃 —— 苏晴不喜欢他抽烟，说烟味呛人。
直到烟蒂被指尖捏得变了形，手机也没再亮起。陈默终于掐灭了那点可笑的期待，转身走向公交站。
公交摇摇晃晃走了四十分钟，陈默回到他和苏晴合租的公寓楼下。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他摸着黑往上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格外清晰。掏出钥匙开门时，他瞥见门口放着个没写寄件人姓名的快递盒，收件人是他的名字，地址却写得模糊，只精确到小区。
“谁寄的？” 陈默皱了皱眉，弯腰把快递盒拎起来。盒子不重，晃了晃能听见里面有硬壳物品碰撞的声音。
打开门，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暖黄色的光打在快递盒上。陈默换了鞋，把快递盒放在客厅茶几上，随手扯掉外面的包装纸。里面是个红色的硬壳本子，封面烫金的 “结婚证” 三个字，在灯光下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指尖有些发颤地翻开本子。
左边是苏晴的照片，她穿着白色衬衫，嘴角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神却没看镜头，反而偏向旁边。右边的男人穿着同款衬衫，侧脸轮廓分明，正是苏晴的助理 —— 小周。两人的头靠得极近，肩膀几乎贴在一起，照片下方的登记日期，赫然是今天。
陈默盯着照片里苏晴的笑脸，突然笑出了声。不是愤怒的笑，也不是难过的笑，是那种终于松了口气，又觉得无比嘲讽的笑。他之前那些隐隐约约的怀疑，那些自欺欺人的安慰，在这本金灿灿的结婚证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