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周恙(yàng),今年二十二岁,家在重庆万州的一个深山村子里。

这件事情我憋了十年,今才敢说。我打小在山里长大,可十年前那桩事,到现在想起来,我后背还会冒冷汗,你们要是胆子小,最好现在就划走。

我们这里四面环山,出门不是爬坡就是绕崖。重庆的山多,可我们村的后山,跟别的山不一样——别的山是树多,我们后山是坟多。

村里穷,加之比较落后保守,不流行火葬,老人没了,就找块向阳的坡地埋了;有些夭折的娃、横死的人、吊颈的新媳妇、枪毙的土匪甚至连坟墓都不见有,尸体就往后山更偏的地方扔。久而久之,后山的小路旁、树丛里,随处可见半露的棺木、歪斜的墓碑,也是因为后山的死人太多了,所以山里各种各样的邪魔鬼怪就比较多。村里的老一辈都讲:“天一黑,别往后山走,那地方‘东西’多。”

老一辈说,鬼也有江湖。老山里最大的那只叫“鬼王”,女的,四几年死的,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崽。土匪糟蹋完她,用镰刀剖开肚子,把孩子扯出来。她一滴血一滴泪爬到后山,把脐带缠在自己脖子上勒死。从那以后,山里起雾就带血腥气,慢慢地,就已经在山里面成了气候了。事后这只鬼王也并未被处理掉,所以哪怕你们听故事的这时,这只东西可能都还在我们村子后山沉睡着。

除了我之外,这件事里还有村里我另外三个好朋友,张弛,李果,王珂,我们放假后一般都是不着家的。出事那年暑假刚小升初,我们 12 岁,野得没人管。张驰家有个电瓶车,从小他就会骑,这个地方一般遇不到交警,我们四个经常开着这个电瓶车到处跑,我们都是山里的“野娃儿”,我们经常下田扣龙虾卖钱买辣条吃,营养不良,个个瘦的和猴子一样,电瓶车刚刚好可以坐下我们四个,这车虽然是张弛父母在外面买的二手的,但速度对于我们来说就像火箭一样。每天吃完晌午,我们就跟着张弛坐着他的车往后山和河边跑,摸鱼、掏鸟窝、在坟头旁打弹珠,一点不觉得怕,我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件事情过后,这些我们暑假的日常,我的伙伴都永远的回不来了。

出事那天是7月15中元节前一天。重庆太阳毒的和火球似的。我们四个在河边踩水,捡一些柴火煮吃泡面,我还记得这泡面,辣条,汽水都是我们一起扣龙虾换的钱买的。说起来这件事情很玄学,当天中午我们几个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召唤了一样,就是我们吃的特别快,吃完之后我们四个坐着张弛的电瓶车直奔后山,现在想想当年那个时候真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了一样。

我们车开到地方后就只能徒步上山了,一路上基本走几步路,就可以看到一些老坟,但是我们习惯了,也并不觉得害怕。张弛以前说过:““怕锤子啊?那些老坟里的人,都是咱村的长辈,还能害咱们吗?”

我们从中午一直玩到下午 4 点多,后山其实是很阴凉的,本身就是一个背阴的地方,其次还有那么多坟,所以一旦过了下午 4 点钟,整个后山就会变得十分的阴森。我们几个一般玩到这个点就要回家了,但是也就在回去的途中,张弛突然喊了一声:“哎,你们说那个洞里边到底有没有老辈子们说的那些东西啊?”在回去路的附近有一道狭缝,那地方是村里的禁地,在我们当地称这个地方叫“怨坟洞”,因为前面说的那些什么夭折小孩、土匪全都是扔在这里边,说是这些人都是带着极强怨念而死,时间长了,洞里面有“脏东西”,所以才有了“怨坟洞”这么一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