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转身,看向还在发愣的赵五几人。
他的目光平静得可怕,那里面不再有哀求,不再有恐惧,只剩下冰冷的漠然和一种即将破釜沉舟的决绝。
赵五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强自镇定道:“哼,老东西死了也好,省得受罪!这房子……”
“滚出去。”林晚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什么?你小子……”
“我说,滚出去。”林晚重复道,缓缓从腰间抽出了那柄磨得发亮的柴刀,刀锋对准了他们,“现在,这是我的房子。”
赵五被他眼中的狠厉和那柄柴刀逼得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地骂了几句,但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林晚,又看看炕上已然断气的老人,终究觉得晦气,撂下几句狠话,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破屋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林晚粗重的呼吸声和油灯噼啪的轻响。
他沉默地收拾着被砸烂的家当,将所有能用的东西——几件破衣、剩余的干粮、柴刀、还有那枚指环和残图,归拢到一起。
最后,他看了一眼祖父安详的遗容,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他所有苦难和微末温暖的小屋。
拿起油灯,走到屋外。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冰冷的空气中,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油灯倾倒在堆在墙角的干柴上。
火焰猛地窜起,迅速蔓延,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材和泥坯。
火光冲天,映照着林晚年轻却布满风霜和决绝的脸庞。热浪扑面,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焚尽过去的冰冷快意。
房屋、苦难、回忆、凡尘的牵绊……所有这一切,都在烈火中噼啪作响,化为滚滚浓烟和冲天的烈焰。
栖霞村被惊动了,村民远远看着那冲天的火光,议论纷纷,却无人敢上前。
林晚背起那个小小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那吞噬一切的火焰,转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身后是焚尽的过去,前方是未知的陌路。
登天之行,于此决绝伊始。
黑风岭外围的密林深处,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照亮一方小小的洞穴入口。洞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虫豸的窸窣声响,更添几分寂寥。
林晚蜷缩在洞穴最深处,背后是冰冷粗糙的岩壁。他将脸深深埋入臂弯,祖父临终前那解脱又带着鼓励的眼神,以及冲天火光映照下赵五那狰狞又惊疑的嘴脸,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他早已疲惫不堪的神魂。
无声的泪水混着这些日子沾染的尘土和血污,在他年轻的脸颊上划出两道湿漉漉的痕。肩膀微微抽动,却发不出任何嚎啕之声,极致的悲恸早已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只余下胸腔里一片被烧灼后的空茫和钝痛。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要化作洞中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冰冷的夜寒透过单薄的衣衫彻底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