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别墅的喷泉在午后的阳光下溅起细碎的水花,折射出七彩的光。梁译坐在露天茶座的阴影里,指尖划过平板电脑的屏幕,停留在甘盈盈带血弹琴的画面上。那张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钢。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泛白,骨节突出,在阳光下显出一种冷硬的线条。
“甘家对外说,是甘盈盈自己不小心摔残了手,打算推苏慧顶上联姻。”助理阿成站在他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周美兰已经开始带苏慧参加各种社交场合,对外宣称她是甘家真正的天才。”
梁译缓缓阖上平板,金属外壳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备车,去甘家。”他站起身,身上的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感。
甘家客厅里,周美兰正指挥着佣人摆放水果,看见梁译走进来,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梁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盈盈她……她身体不舒服,正在楼上休息呢。”
梁译的目光淡淡扫过客厅,最后落在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苏慧身上。她正端着茶杯,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看起来干净又无辜。“听说甘小姐的手受伤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带了协和的外科专家,过来看看。”他刻意咬重了“甘小姐”三个字,余光却不动声色地瞥向通往阁楼的楼梯方向。
苏慧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茶水溅在白色的裙摆上,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慌忙放下茶杯,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谢谢梁少关心,我的手伤不碍事,婚礼前一定能好!”
梁译垂眸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情绪。“这么一双天才钢琴家的手要是废了,”他抬眼看向周美兰,眼神锐利如刀,“我小叔该不高兴了。”
周美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梁家掌权的那位小叔,最看重的就是“天才”这个噱头,当年同意联姻,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甘盈盈在国际上拿的那些奖项。如果苏慧这双“冒牌货”的手撑不起场面,甘家别说攀附梁家,能不能保住现在的地位都难说。
苏慧的脸色也白了,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她想要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梁家少奶奶的位置,而是“天才+少奶奶”的双重光环。如果手伤的事情败露,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完了。
梁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随行的专家留下联系方式,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目光再次扫过楼梯口,像是在确认什么。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张蓄势待发的网。
梁译走后的第三天夜里,甘盈盈被一阵细微的窸窣声惊醒。阁楼的木板年久失修,稍有动静就会发出吱呀的响声。她屏住呼吸,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仔细听去,那声音来自窗外,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撬动什么。
“甘小姐,”一个男人压低的嗓音透过窗缝传进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是梁译派来的。”
甘盈盈的心猛地一跳。她走到窗边,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撬动雕花窗棂。木片掉落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片刻后,窗棂被撬开一道缝隙,一张年轻男人的脸探了进来,眉眼深邃,在月光下显出一种冷冽的轮廓——是梁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