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与他是媒妁之言,婚后也曾有过几年相敬如宾的日子。后来瑾儿出生,我便辞了家中绸缎庄的掌事之位,一心相夫教子,操持家务,事无巨细,无不亲力亲为。

我总想着,纵然成婚前无甚情意,婚后亦能日久生情,再不济,也该有几分亲情在。

却不料,一切皆是我一厢情愿。

我哭着问他为何如此,他听得烦了,才道出实情。

原来,他心中一直住着那位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秀竹,我与你不过是父母之命,与梅儿才是天定良缘。前半生为功名所累,未能与梅儿厮守,如今,再无任何东西能阻碍我们了。我二人已立下誓言,要冲破这世俗桎梏,相守到老。」

曹文渊将他的情爱说得至高无上,却忘了我这个为他操劳十八年的发妻,忘了他口中美好的情缘,是踩在我的骨血之上。

他要和离,我不同意,他便索性搬出了家。

如今不过半月,沈梅儿却已怀胎三月。

原来,他早已背叛了我们的婚姻,与沈梅儿暗通款曲。

一股深切的背叛之感萦绕心头,细密的痛楚席卷全身。

「爹,梅姨母,都办妥了。」

我儿曹瑾拿着一张写着安胎药方的纸笺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我只觉脑中轰鸣,天旋地转。

曹瑾竟也知晓此事。

我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人,我倾尽半生心血的父子二人,竟双双背叛了我。

曹瑾看到我,那张酷似曹文渊的脸上,同样现出不耐之色。

「我说娘,您怎的这般无趣,竟追到这儿来了。」

瑾儿刚出生时,模样与曹文渊一般无二,可他自小便黏着我。

「娘,我不想长得像爹爹,爹爹不好看,我想像娘一样,娘最是好看了。」

那张小嘴,总是说着甜言蜜语来哄我。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性情、神态愈发像曹文渊,与我也日渐疏远。

甚至可以一日不与我交谈。

「娘,梅姨母如今已怀有父亲的骨肉,您还是快些应了那和离书吧,莫要再妨碍我们一家人。」

我的心,被亲生儿子一刀一刀地剜着。

「你们?那我呢?」

曹瑾似乎也察觉自己失言,他舔了舔唇,飞快地瞥了我一眼。

「秀竹,瑾儿年少无知,你莫要揪着他的话不放。他也是为我的幸事心急,言语重了些。」

曹文渊是书院教习,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文人的儒雅与疏离,尤其对我,总隔着万丈深渊。

「你我二人本就不是良配,蹉跎了大半辈子,如今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也是读过书的,万不可学那些市井泼妇,无理取闹。你若好生配合,家中那处宅子还能分与你。若是不然,我自是有法子,让你净身出户。」

曹文渊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实则句句是威胁,我只觉得无比恶心。

沈梅儿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转瞬又故作柔弱大方:「秀竹姐姐,望你莫要再纠缠不休,成全我与文渊哥哥吧。」

我还未开口,曹瑾又不耐烦地说道:「娘,您就赶紧同意吧!梅姨母已将她娘家一位表妹说与我为妻,那姑娘家说了,盼着梅姨母做我的母亲。您说说,您既无钱财,又无权势,能为我做什么?」

「您麻利些,给梅姨母腾出位置,人家姑娘才能嫁过来。您莫要这般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