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王芳，是个彻头彻尾的占便宜癌晚期患者。
家里的东西，吃的用的，不是捡的，就是骗的。
她有手有脚，身体好得能跟牛打架，却一辈子坚持坑蒙拐骗。
为什么？
为了她那个宝贝儿子，我那个只会瘫在家里啃老的哥，林强。
我劝过。
无数次。
她听了吗？
呵，我说话对她来说，只会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那年过年，她捡回来的那堆炮仗，炸了。
1
大年初一。
我睁开眼，就看到一幅能让我当场窒息的画面。
王芳穿着我刚给她买的大红色新衣，怀里抱着一堆烧得焦黑的烟花爆竹残渣，跟抱着一堆金元宝似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
冲过去，想把那堆垃圾接过来。
刚走到跟前，一股黑灰就溅了起来，糊了我满脸。
那件崭新的红色大衣，瞬间染上一层死气沉沉的灰。
我对新年最后一点期待，碎成了冰碴子。
王芳总有这个本事。
在我以为生活能有点起色的时候，她总能精准地迎头扔来一盆垃圾，把我砸回现实。
“妈！大过年的，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别捡那玩意儿了行不行！”
我压着火。
“炮仗这东西多危险，万一里面有哑炮没响……”
我的声音没能唤醒她那点可怜的母爱。
倒是把我哥林强给吵醒了。
“嚎丧呢？！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里屋传来他不耐烦的咆哮。
王芳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回头就给了我一个刀子眼，抱着那堆“宝贝”钻进了厨房，根本不听我的。
我脱下外套，用力拍打着上面的灰尘，再进去时，王芳已经把那堆残渣倒在了厨房地上。
她还记着刚才的事，劈头盖脸就开骂。
“你个乌鸦嘴！从小到大嘴里就没一句好话！要不是我亲生的，早他妈打死你了！”
她的唾沫星子快喷到我脸上。
“你哥那套房怎么来的？不就是我一点点捡破烂攒出来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花钱大手大脚，活该嫁不出去！”
这话，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捡垃圾？
说得好听！
不就是出去到处占便宜，坑蒙拐骗吗？
吃的，用的，能从别人嘴里抠出来的，她绝对不花一毛钱。
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个好大儿，林强。
我哥林强，有这么个妈，算是投了个好胎。
高中勉强混毕业，就心安理得地瘫在家里。
后来娶了个我妈精挑细选的、跟他一样懒的媳妇，张丽。
两人婚后继续瘫着。
生了一儿一女，林宝和林念，就直接扔给我爸妈。
他们俩，除了吃睡，就是打游戏。
就这德行，在我妈嘴里，还是全世界最乖的儿子。
“你哥身体不好，哪能出去受那个罪。”
“他在家玩游戏怎么了？不就费点电吗？总比老孙家那小子强，赌博把家都败了！”
我懒得跟她争。
跟这种人争论，纯粹是浪费口水。
我埋头干活，试图把她的声音当成噪音过滤掉。
看我不搭理她，她更来劲了，开始冷嘲热讽。
“我年年都去捡炮仗，几十年了都没出过事，就你嘴巴臭！”
“怎么，还记仇呢？沈哲那事能怪我吗？要怪就怪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要是早早怀上孩子，还怕拴不住一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