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我重重摔在地上,手肘狠狠磕在冰冷的金属箱上。
世界瞬间安静。
高压水泵的嗡鸣戛然而止,刺眼的探照灯全部熄灭,整个墓室陷入一片昏暗,只有摄像机自带的应急灯还亮着。
水枪里的高压水流变成了一股无力的细流,软软地洒在乐乐脚下的泥土上,距离那脆弱的壁画还有半米之遥。
保住了。
壁画保住了!
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冲刷着我的四肢百骸,手肘传来的剧痛让我几乎掉下泪来。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停电了?」
现场一片混乱,工作人员和记者们惊慌失措。
乐乐精心准备的个人秀被打断,她气急败坏地扔掉水枪,转身怒视着我。
「江月初!你干什么!」
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被人打断好事的不满。
我趴在地上,慢慢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脸色因为疼痛而惨白。
我没有看她,而是用一种惊恐又后怕的眼神,死死盯着那面在昏暗光线下依旧瑰丽的壁画。
「乐乐……」我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你……你刚才想做什么?那是高压水枪啊!」
2.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墓室里却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我身上,移到了乐乐和她脚边那把醒目的水枪上。
主持人最先反应过来,他快步走到壁画前,用手电筒一照,脸色瞬间变了。
导师陈望也冲了过来,他看着那把水枪,又看看安然无恙的壁画,再看看我,脸色铁青。
「乐乐!谁让你动用高压水枪的!」陈望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乐乐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眼圈立刻就红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陈望,开始了她最擅长的表演。
「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壁画上都是泥土,想让它快点变干净,好让全国人民看看它有多美……」
又是这套说辞。
上一世,就是这番话,让她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可这一次,我不会再给她机会。
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又痛得跌坐回去,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肘,疼得吸着冷气。
「师姐,你怎么样?」一个叫林森的师兄跑过来扶我。
我摇了摇头,目光却越过他,落在乐乐身上,声音虚弱又急切:
「乐乐,我知道你想帮忙……但是陈老师上周才在课上讲过,这种千年矿物颜料最怕的就是水,尤其是高压冲击,会造成不可逆的剥落……你是不是……忘了?」
我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像是在极力忍耐疼痛,又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提醒。
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弹幕瞬间炸了。
【等等,专业考古的学生会不知道这个常识?】
【我的天,她刚刚是想用高压水枪直接冲国宝?疯了吧!】
【幸好江月初把电闸撞了,不然飞天图就没了!】
【我收回刚才说乐乐是天才少女的话,这是天才吗?这是天灾吧!】
乐乐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没想到我会把课堂上的内容搬出来,这让她「急于表现」的借口,瞬间变成了「专业素养缺失」的铁证。
她慌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扑到陈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