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断舍离,想换新的了。”
梁朝肃紧绷的神色略缓:“想买什么就买,放不下再置办一套房产便是。”
见我肩上背着包,随口问道:“去哪?”
我下意识将包藏到身后,避开他的目光:“画廊有点事,过去一趟。”
梁朝肃最后一丝疑虑消散。
我的一切都依附于他,能去哪?
“我送……”
急促的电话铃声骤响,看清来电显示,梁朝肃脸色剧变。
他疾步向外冲去,声音焦灼:“薇薇别怕!我马上到!”
自始至终,一眼未看僵立原地的我。
引擎轰鸣着远去,我心口传来迟滞的绞痛。
画廊里,我指挥工作人员将我所有画作取下,挂上待售区。
经理额头冷汗涔涔:“秦小姐,这些…您不是说终生不售,是留给未来美术馆的珍藏吗?”
我攥紧背包带子,竭力维持声音的平静:“人总会变的。”
尖锐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打断对话。
“姐姐!阿肃说你在画廊,我特意来找你玩…呀,你的画怎么全卖了?”
我身体瞬间僵住,果然看见陆时薇亲昵地挽着梁朝肃的手臂走近。
梁朝肃盯着满墙刺眼的“待售”标签,面色不虞:“你什么意思?”
我别开眼,声音干涩:“寻求突破,告别过去。”
梁朝肃皱眉,未及深想,陆时薇已踮起脚尖,好奇地取下墙上一幅尺寸较小的画。
“这画真好看,色彩好特别。”
看清那幅画的瞬间,我瞳孔骤缩,失声厉喝:
“别碰它!”
吼声惊得陆时薇手一松。
画框砸落在地,玻璃应声碎裂,精心绘制的画布被玻璃碎片划得面目全非。
“啊!好痛!”陆时薇纤细的指尖被玻璃划破,渗出一点血珠。
梁朝肃眼神骤冷,如利刃般射向我,带着骇人的怒意。
“秦棠!一幅画而已,你发什么疯!”
“至于!”我双眼赤红,指着地上破碎的画面,声音嘶哑,“你看清楚!这是我为你画的!唯一的一幅人像!”
看清画布上那依稀可辨的、属于他的轮廓,梁朝肃微微一怔。
陆时薇的啜泣声更大了,举着那几乎看不见伤口的手指:“血…流了好多…阿肃,我好怕…”
梁朝肃拳头紧握,猛地掏出黑卡,狠狠砸在我锁骨上,留下红痕。
“够买下整个画廊!现在,薇薇想砸多少砸多少!随她高兴!”
说完,他抬脚,毫不留情地碾过地上破碎的画布和玻璃渣,仿佛碾碎一件垃圾。
他抱起泫然欲泣的陆时薇,扬长而去。
留下我站在一地狼藉中。
经理战战兢兢地靠近:“秦小姐,这…这些画还卖吗?”
掌心被迸溅的玻璃碎片割破,鲜血渗出,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我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黑卡,指尖冰冷,决然起身。
“烧了,全部。现在,立刻。”
炽热的火光在画廊后院升腾,吞噬着我曾经视若生命的作品。
我没有回头。
第3章
深夜,梁朝肃归来,递来一个古朴的画框。
里面竟是一幅莫奈的遗作草稿。
“赔罪。你不是最喜欢他。”
这份草稿存世稀少,价值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