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林晚觉得那视线像带着实质的温度,烙在她皮肤上,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脊背。
“林小姐,”副队长,一个面相敦厚的年轻特警,认得她,公事公办地指向她脚边的个人物品箱和那双藏匿着秘密的舞鞋,“这些,麻烦打开一下。”
林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砚的手却先一步按在了道具箱的金属扣上,声音透过面罩,低沉得有些模糊:“我来。”
蕾丝缎带、散粉盒、亲友赠送的贺卡……被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尖一件件挑开检查。他的动作专业而迅速,不带任何多余情绪。
林晚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那双芭蕾舞鞋上。她几乎能听见U盘在丝缎夹层里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滑动的细微声响。
他的指尖终于落在了那双洁白的舞鞋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他拿起一只,掂量了一下,目光低垂,看不出情绪。
然后,是另一只。
就在林晚以为下一秒他就要撕开那层薄薄的丝缎时,他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他的视线落在了箱底最深处,一张对折的、略显突兀的纸张上。
那不是她放进去的。
他用两根手指将其夹出,展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林晚看清了那纸上的字样和医院印章——那是一份孕检报告。
日期,是昨天。
沈砚的呼吸骤然重了三分。林晚清晰地看到他捏着报告边缘的手套猛地收紧,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皱褶声。
那是他上次出紧急任务前,凌晨四点,把她从被窝里挖起来,近乎偏执地亲自押送到私立医院做的检查。他当时咬着她的耳朵,语气是温柔的命令:“晚晚,给我生个孩子。”
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许久,他抬起头,防暴面罩下的眼睛深得像寒潭,目光死死锁住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冷又僵硬:
“……恭喜。”
媒体记者总是无孔不入,不知何时竟突破了外围封锁,镜头猛地怼到他们中间,刺目的闪光灯亮起:
“沈队长!林老师!真是双喜临门啊!事业家庭双丰收!”
“二位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看来很快又有好消息要分享了!”
喧嚣声中,林晚眼睁睁看着沈砚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孕检报告慢条斯理地折好,塞进自己胸前的战术口袋。然后,他的指尖无比自然地从枪套上掠过,极其快速地在硬质塑料上敲击了几下。
——那是他教过她的,最简单的摩斯密码。
点、划、停顿……组合成冰冷的五个字:
回、家、再、算、账。
顶级的聚光灯烤得她脸颊发烫,眼眶酸涩。
他明明知道的。
她藏在这里的,从来不是什么孕检单。
而是她耗尽所有勇气,才终于决定实施的,离开他的计划。
2
闪光灯像密集的蜂刺,扎在皮肤上,留下灼热又羞耻的痛感。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试图撬开这对“模范夫妻”此刻看似微妙裂痕的外壳。林晚只觉得耳鸣,那些声音扭曲成模糊的噪音,唯有沈砚刚才敲出的那五个字,清晰得可怕,在她脑颅内反复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