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此刻,在那巨大的混沌漩涡边缘,隐约可见数十个稍小一些的光团正在缓缓移动。那是轮值的神官,他们的职责是引导偶尔偏离通道的魂灵,抚平细微的法则涟漪,维护这庞大机器的日常运转。他们周身散发着纯净的神力光辉,与轮回漩涡的气息交融,显得神圣而庄严。

神王的化身隐于法则暗影之中,目光如炬,逐一扫过那些忙碌的神官。

大部分神官并无异样,神力运转圆融,与轮回之力的交互和谐自然。

然而,当他目光落在一个看似专注地梳理着一条暗淡光带的神官身上时,瞳孔微微收缩。

那名神官周身的神光依旧纯净,动作也一丝不苟。但在神王超越了表象的感知下,却发现此神官与轮回漩涡交互的神力,在最为细微的层面,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滞”。就像最精美的丝绸上,染上了一粒看不见的油污。

并且,那丝迟滞的韵律,与弥漫在轮回洪流中的“杂涩”之感,隐隐相合。

更引人注意的是,那神官偶尔会极其短暂地、近乎本能地,将他疏导过的那条光带中溢散出的极其微弱的残魂能量,并非完全导入轮回,而是截留下微不足道的一丝,悄然引入自身神光之中,旋即湮灭不见。

这个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隐蔽到了极致,若非神王此刻全心探查,几乎要被那宏大的轮回背景完全掩盖。那并非吸收修炼,更像是……某种“清除”和“吞噬”,带着一种机械式的麻木。

神王记住了这名神官的面容——司职丙字区域轮回通道的巡守神官,录名于轮回殿值司簿上的,应该是叫“明渊”。

他继续观察。

不久,又发现另一名神官,在将一批纯净魂能注入漩涡时,其神力输出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不自然的波动,一丝隐晦的阴冷气息随之混入了魂能之中,虽瞬间被庞大的轮回之力冲淡、同化,但那刹那的异常,未能逃过神王的感知。

还有一名神官,在休息间歇,于漩涡边缘闭目调息时,其眉心处竟有一闪而逝的、与周围神圣环境格格不入的幽暗符文隐现,旋即消失,恢复正常。

一个,两个……三个……

神王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这些被侵蚀者,并非个个都气息明显。他们隐藏得极好,依旧履行着职责,甚至表现得比一些正常神官还要专注、勤勉。那侵蚀的力量并未直接操控他们,更像是一种深层次的“污染”,改变了他们神力最底层的某些特性,让他们在无意识中,成为了散播腐朽、掩盖异常的帮凶。

他们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自身的细微变化。

这已非一两个内鬼那么简单!

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瘟疫,早已在他的轮回核心之地悄然蔓延开来!

是谁?用什么方法,竟能瞒过他的感知,做到这一步?

目的又何在?仅仅是为了腐蚀他的神域根基?

神王化身静立于法则阴影之中,周遭是奔流不息的轮回光带,宏大的法则嗡鸣永恒不息。但他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目光再次扫过那名号为“明渊”的神官,以及另外几个已被标记的“异常者”。

不能打草惊蛇。

此刻清除他们易如反掌,但必然惊动背后更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