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睡觉……”我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睡觉？”他俯下身，刻意压低了声音。
“还是想把那些黏腻的、温热的血从手上洗掉的感觉忘掉？你冲上楼的时候，手里拿的是什么？桌上的水果刀？我看到刀刃上还有个小缺口，是不是用力太猛，磕到骨头了？”
“你胡说！你闭嘴！”
“闭嘴？你让房东闭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他看到你拿着刀冲进来，是不是很惊讶？一个平时只敢低声下气的‘神经病’，突然就变成了索命的恶鬼。”
“告诉我，”他步步紧逼，用手指戳着我的肩膀。
“你捅他第一刀的时候，他求饶了吗？？你当时是不是觉得特别痛快？把他平时施加给你的所有屈辱，都加倍还了回去？”
“不！不！不！”
那些被他描绘的画面在我脑海里疯狂上演。
房东的嘴脸、我的愤怒、刀刃的寒光、飞溅的血液……
“我没有！是那个外卖员！我看到了！”
李警官直起身子。
“还在说那个外卖员？周小姐，你的病历我看了，医生说你在焦虑状态下，为了逃避现实，会产生‘保护性幻觉’。这个外卖员，就是你臆想出来替你背锅的吧？”
他再次逼近，那张脸在我眼前放大。
“承认吧。你就是个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疯子。房东骂了你，你就杀了他。现在我不过是问你几个问题，你看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恨意，恨不得也给我一刀，对不对？”
他伸出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我的额头。
“对不对？”
“对不对？”
“你就是个……”
“我让你闭嘴——！！！”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所有的弦都断了。
理智、恐惧、困惑……全都消失了。只想让他停下来！让他永远地闭上这张嘴！
我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张开十指，用尽力气朝他的脸抓了过去！
我的指甲还没碰到他的皮肤，手腕就被他的手死死攥住。
他只用一只手，就轻易地制住了我的挣扎，顺势向后一推。
我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后脑勺磕到了茶几的边角，一阵剧痛。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腕疼得钻心。
李警官站在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看到了吗？周小姐。这就是证据。”
他指了指自己完好无损的脸，又指了指狼狈不堪的我。
“我只是在执行公务，对你进行例行询问，你就突然袭警。你说，像房东那种用言语把你逼到墙角的人，你会对他做什么？”
“你根本控制不了你自己。你比你想象中……要危险得多。”
李警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好好想想吧。坦白是你唯一的出路。我们很快会再来的。”
门被关上，我依然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他说的没错。
我控制不了自己。
那个外卖员与消毒水的味道，真的是幻觉吗？
难道……真的是我做的？
4
第三次上门，是在两天后。
这一次，又是两个警察，一个看起来像是刚入行不久，拿着记录本。
我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了极点，黑眼圈浓重，脸色苍白得像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