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七支签
我叫苏言，在青溪镇住了二十二年，城隍庙是镇中心的老地标。庙门前那棵老槐树，据说从清朝就站在那儿，枝桠张牙舞爪，像要把整个镇子都罩住。
镇里老人常说，城隍庙的签筒邪性，尤其是那第七支签，打从民国起，摇出它的人就没好下场。我奶奶在世时，总拿这个吓唬我，说那签是“鬼引路”，摇出来，阎王爷的帖子就到了。
我一直当故事听。直到上周三，我发小阿坤出事了。
那天下午，阿坤非拉着我去城隍庙求签。他最近赌钱输了个底朝天，债主堵着门要卸他一条腿。“苏言，你陪我去，求个转运签，”他搓着手，眼神里满是焦虑，“我听王瞎子说，城隍庙的签最灵验。”
我拗不过他，就跟着去了。
城隍庙没什么游客，只有个瞎眼的老道士在角落里打盹。签筒是个黑漆漆的木筒，筒口包着圈铜皮，磨得锃亮，一看就被摸了无数次。
阿坤深吸一口气，使劲摇晃签筒。签子“哗啦哗啦”响了半天，最后“噗”地一声，一支签掉在地上。
是第七支。
签头是红色的，在灰白的地面上特别扎眼。阿坤捡起来，手都在抖，签文上用朱砂写着几个字：“今夜子时，黄泉路开。”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签文也太邪乎了。“阿坤，别信这玩意儿，”我推了他一把，“走了，咱找王瞎子算算，比这靠谱。”
阿坤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支签，脸色白得像纸。
当天晚上，我就听说阿坤失踪了。他家里人找遍了镇子，都没见着人影，只在他床上发现了那支第七签，签文上的朱砂，像是被水晕开了，模糊成一片暗红。
我心里发毛，总觉得这事没完。
第二天，我去城隍庙找那个瞎眼道士。道士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个八卦盘，听到我脚步声，他慢悠悠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好像能穿透我。
“你是为那第七支签来的？”他声音沙哑，像破锣。
“是，道长，阿坤他……”
“摇出第七签的人，”道士打断我，手指在八卦盘上点了点，“活不过子时。”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阿坤他……”
“他已经走了，”道士拿起桌上的签筒，晃了晃，“这签筒里，一共六十四支签，唯独这第七支，是‘死签’。民国时，有个盗墓贼摇出它，当晚就被发现吊死在老槐树上；十年前，镇上的张屠夫摇出它，第二天在屠宰场被自己的杀猪刀抹了脖子……”
我听得脊背发凉。“道长，就没破解的法子吗？”
道士沉默了半天，才说：“有是有，就是太难。得在子时前，找到三个同样摇出过第七签的人，凑齐他们的生辰八字，在城隍庙大殿前点三炷‘续命香’。”
“去哪儿找这三个人？”
“去镇西的老祠堂，”道士指了指庙外，“那里供着块‘签魂碑’，上面刻着所有摇出过第七签的人的名字和生辰。”
2 签魂碑
镇西的老祠堂，早就废弃了。红漆大门掉得只剩一半，门环锈迹斑斑，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祠堂正中间，果然立着一块黑色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标注着生辰八字。石碑看起来年代久远，有些名字已经模糊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