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睫一颤，失神地望着窗外。
若是这世间仅剩我孑然一人，活再久又有什么意思？
我强撑虚弱的身子，还是踏出了司府的大门。
我跌跌撞撞跪在了各处乔父同僚的家门口。
可世态炎凉，那些看着我长大的世家叔伯们，没有一个雪中送炭。
要么避之唯恐不及，要么“好心”劝我，安心伺候司烨。
留在司府做乔通房。
我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仿佛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个湿透，心也凉得彻底。
我一咬牙，将身上珠钗尽数取下，朝当铺走去。
……
北镇抚司诏狱。
我把银钱尽数塞给锦衣卫千户。
我跪在诏狱门口，直至双膝都磕破了，才求来一个看望父亲的机会。
我提起裙摆往诏狱深处跑去。
远远地，便听司烨阴森冷厉的声音在诏狱深处响起。
“乔大人，你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你那毒妇般的女儿。”
“实话告诉你吧，等我把你女儿玩够了，我就会送她去当军妓，任人摆布。”
“指不定你昔日的同僚还会光顾，照料她。”
乔大人怒发冲冠，胸口剧烈起伏。
“司烨，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我真是瞎了眼了……才将女儿嫁给你……”
说到最后，乔父呼吸愈发急促，渐渐喘气不上。
我全身倏然绷紧。
乔父患有心疾，只要情绪激动便会呼吸不畅，甚至危及性命！
汗珠夹杂泪珠不断滚落，我加快脚步，只恨不能再快一点！
忽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传来。
我终于奔至牢房前，白着脸喊：“爹！”
乔父倒在地上，听到声响，用尽力气朝我的方向伸出手。
可两人的手还没触碰，乔父的手便垂了下去，胸膛再没了起伏。
第8章
我只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体内四处拉扯。
将本就破败如筛子的身体给撕裂，绞碎！
我踉跄走进牢房，将身体已经没了知觉的乔父抱在怀里。
“爹，你醒醒，再看看阿念啊！”
回应我的只有空荡凄冷的回音。
我心中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垮，崩溃欲绝！
我现实中无父无母，只有书中的乔父给了我片刻温暖。
无助绝望席卷我全身，我眼眶猩红，抱着乔大人的尸首痛哭。
“爹，是阿念来迟了……”
凄惨的哭泣声传入司烨耳内，堵着他的胸口。
身为锦衣卫，处理过太多人，见过太多生死离别。
可从未有哪一次，这么让我心烦意乱。
“别哭了，刚刚那些不过是激他承认罪行的，不会将你真送去做军妓。”
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我怔愣去摸发髻上的发钗，发现空无一物。
我这才反应过来，发钗被我典当了，就连自刎都做不到……
涩意伴随着木讷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抽走了我浑身的血液。
失神之间，一股大力将我从地上拉起。
司烨在碰到我冰冷枯瘦的身子时，眼里闪过一丝怔愣。
“你怎么瘦成这副样子？”
我面上浮起哀凄之色，声音冷淡。
“指挥使温香软玉在怀已久，我这副身子自然入不了眼。”
若是平时，我绝不会说出这般话。
因为我是礼部侍郎的嫡女，是司烨的妻，一举一动皆是他们的脸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