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他打断我,“过去的事只会让我觉得你虚伪!”
“虚伪?”我重复着这个词。
“对,虚伪。”他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柳书意。
“你看看她,再看看你自己。”
“你除了这身手艺,还有什么?”
“你不过是我为了完成祖母遗愿,不得不娶回来的工具。”
柳书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烬,你别这么说姐姐……她会难过的。”
“她难过?”裴烬冷笑,“她这种女人,有感情吗?”
是啊,我没有感情。
我的感情早就在这三年的日夜刺绣中,被针尖磨成了粉末。
我推开他的手。
“裴烬,我们离婚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
裴烬脸色惊疑不定。
连柳书意的哭声都停了。
“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离婚。”
“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他看着我,良久,才开口。
“休想。”
说完,他一把夺过阿城手里的文件。
5.
文件被粗暴地撕开。
掉出来的不是什么商业合同,而是一张薄薄的纸。
是我的检查报告。
裴烬的目光落在报告最上方的几个大字上:进行性视网膜萎缩(终末期)。
他愣住了。
柳书意的声音适时响起,好像很关心我。
“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近视……是我的错,我不该刺激你……烬,快,快叫医生!”
她的话提醒了裴烬。
他猛地抬头看我,那张报告在他手里被捏得变了形。
“虞朝朝,这又是你演的哪一出?”
“苦肉计?”
“你以为凭这个,我就会心软?”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累。
“随你怎么想。”
我转身就走。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给我说清楚!”
“什么叫终末期?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三年前……三年前你说只是遗传性的眼疾,能治好!”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裴总,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书意吧。”
“毕竟,她比较需要你。”
我瞥了一眼柳书意。
她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柔弱。
“姐姐,你别误会,我和烬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她,“只是在刺绣技艺上深入交流吗?”
“你那点想上位的野心都快绣在脸上了,当别人跟你一样瞎吗?”
柳书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裴烬再次被激怒。
“虞朝朝!给书意道歉!”
“道歉?”我笑了,“行啊。”
我走到柳书意面前,弯下腰,凑到她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三年前,老太君的那幅遗作《百鸟朝凤图》,最后几针是你补上的吧。”
“你故意用了会褪色的丝线,就是为了让裴烬觉得我技艺不精,心存芥蒂。”
“你猜,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柳书意的身体抖了起来,这次不是装的。
恐惧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