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管培生报到，误入咸鱼“冷宫”
创科达大厦38层的前台像块镀了金的镜子，穿定制西装的员工踩着高跟鞋匆匆掠过，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密密麻麻的报表。林风攥着皱巴巴的调令，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感觉自己那洗得发白的格子衫像块不合时宜的补丁。
“战略储备部？”前台陈萌萌咬着笔杆，齐刘海下的眼睛瞪得溜圆，“林先生，您确定没看错？那部门在……负一楼。”她说话时，毛绒发夹上的小球随着摇头晃悠，语气里的惊讶毫不掩饰。
林风低头看了眼调令上“战略储备部”五个黑字，喉结动了动。三天前管培生入职考试的最后一题还在眼前晃——“请论述如何通过996高效达成KPI”，他当时写了句“合理摸鱼才能可持续产出”，现在看来，这调令就是标准答案的反噬。
负一楼的电梯门打开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和楼上的玻璃幕墙不同，这里的走廊墙皮斑驳，贴着“仓库区域，闲人免进”的褪色标语。尽头那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评书的广播声。
“进来吧，门没锁。”屋里传来个慢悠悠的声音。
林风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三张缺角的旧办公桌，桌上堆着半人高的纸箱，上面印着“2018年文件存档”。靠窗的位置，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正端着搪瓷杯喝茶，杯身上“劳动最光荣”的字样已经模糊，地中海发型在顶灯下发亮——正是王建国。
“新同事？”王建国放下茶杯，指了指对面的空工位，“坐吧，我是这儿的‘资深顾问’，说白了就是混日子的。”他说话时眼皮耷拉着，完全没有职场前辈的架子。
斜对角的工位上，一个戴厚重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正对着老旧电脑敲代码，键盘噼里啪啦响得像在吵架。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地嘟囔：“我叫李楠，之前在技术部……写崩了三个项目就被发配过来了。”林风瞥了眼他的电脑屏幕，代码旁边开着个盗版游戏的窗口，背包里露出的几张光盘印着“装机必备”的字样。
林风刚把背包放在空工位上，王建国就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给你，咸鱼部生存指南。第一条，别主动找活干；第二条，老板问起就说在整理文件；第三条，茶水间的咖啡要趁行政部不注意的时候拿。”
“这……不太好吧？”林风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有点懵。他大学时还幻想过入职大厂后大展拳脚，没想到第一天就收到了“摸鱼圣经”。
“年轻人，懂什么。”王建国呷了口茶，“这部门就是公司的‘垃圾桶’，但凡有点用的都不会被调过来。咱们的核心KPI就是——别给公司添麻烦，也别让公司想起咱们。”
李楠这时终于停下了敲代码的手，推了推眼镜：“上周行政部来查岗，我假装电脑蓝屏，硬是混了一下午。”他说着，还演示了一遍怎么用快捷键让屏幕显示“系统崩溃”的界面，脸上带着点得意。
林风正想再说点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砰”地推开，一个扎双马尾的女孩抱着文件夹冲了进来，粉色卫衣上沾了点咖啡渍，卡通保温杯在手里晃悠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来晚了？”女孩喘着气，圆圆的眼睛扫过屋里的人，最后落在林风身上，“你好！我叫苏晓雅，是来实习的！”她说话语速飞快，还没等林风回应，就把怀里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放，结果没放稳，“哗啦”一声，文件撒了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