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那我取一个便是。”苏妲己笑着打了圆场。
从今往后，李大嘴便被苏妲己叫做李大嘴，她自此有了名与姓。
“我才不要与她一个姓呢！”听说自己被人抢走了姓氏，玉白这下更急了。
“姓名本就是无谓之物，不过一个名号而已，何必这么在意。等到百年之后，你带不走，我也带不走。”苏妲己轻轻捏了捏丫头的脸颊，又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
“苏姐姐又在当教书先生了……”玉白看向李大嘴的脸，又生出一句疑问来，”唔，真就叫她大嘴吗？”
“你也看到了，不挺合适的？”苏妲己轻柔地摸着她的下巴，让她配合地张开了嘴细看。
听着两人拿自己打趣的玩闹话，李大嘴只是慢慢合上了眼。
二 苏妲己
苏妲己是白帝楼的头牌，是麓山城方圆八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美姬。因她貌美得不似凡人，一副祸国红颜的模样，加之她是苏氏，故而暗地里被熟客称作苏妲己。白帝楼的闲言碎语哪逃得过她的耳朵？她听说以后不气也不恼，只是咯咯地笑，任由别人怎么叫她。
“我看就是苏姐姐你太好心了，任谁都敢站在你头上！那些个龟儿子，有点破钱就真把自己当个大爷！换作我来，一定把他们的嘴都撕了！再扒了它们的龟壳，丢进锅里炖上七天七夜，等炖成烂肉，就扔到院子里喂狗！”丫头李玉白年方十三，一张尖牙利嘴却歹毒得很，她刚刚端着汤药走进屋子，便忿忿不平地骂道。
“天下人嘴这么多，你一个人哪撕得过来？你不嫌累，我还心疼你呢。”苏妲己轻轻摇头，脸上是温和的笑，”这些人的性子我了解，你越在意，他们越叫得起劲。你左耳进右耳出，他们反倒觉得没劲，自己就散了。”
苏妲己抚弄着琴，半眯起眼睛。
“——更何况，这世上哪有人能说‘妲己’二字，就一定是个恶人的名？”
“苏姐姐，你说的真好！你这话不比那些个才子的酸诗强一百倍！”
“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总之，今后他们爱怎么叫怎么叫，你不喜欢，就捂起耳朵只当没听见便是……咳、咳。”
她一下别过头去，拿起帕子掩着嘴，轻轻咳了两声。
“苏姐姐，别说这些了，你先把药喝了吧！”玉白摸着汤药的碗，看温度已然合适，连忙把汤药端到她的面前。
苏妲己欣然地接过，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了。
“再过几年，我就送你回家去。我们之前说好的，你也到年纪了，应当去读书。”帕子轻轻抹去嘴边的汤药残留，她对玉白说。
“这怎么行？我都跟了苏姐姐多久了，苏姐姐哪离得开我。”玉白不情愿地撇嘴。
“我还指望你学成了，回来教我呢。我平日里读书，还有好多不明白的地方，却又没得人问。”苏妲己笑眯眯地对她说，”你放心就是。只要我还在白帝楼，老妈子又怎么会亏待我呢？”
“嗯……”玉白应承着苏妲己的话，转头看着榻上的李大嘴。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闭着眼也不说话，更像是一具尸体。 李大嘴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她习惯闭着眼，也许是在养精蓄锐。
这天晚上，苏妲己她们还聊了一些事。李大嘴没有在苏妲己的房间久留，只等到她睡去， 还没到天亮就默默地从白帝楼离开了。 等第二天入夜，她却又悄然无声地出现了。也不知在哪换了一袭黑衣，斗笠下笼着两层黑纱，把包括脸在内的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鬼魅似的穿梭在白帝楼，给下面的丫头们都吓了一跳。所幸玉白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便提早给老妈子传了苏妲己的口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