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最后一个特别号码,报了出来。
我看着手里的彩票,再听听广播里的数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一等奖。
不多不少,整整五十万。
而就在我因为中奖而震惊得手足无措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着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护士焦急的声音:“喂,请问是张浩的家属吗?他刚才在篮球场跟人抢篮板,摔下来了,右腿胫骨、腓骨,粉碎性骨折!人已经送到我们市第一人民医院了,请家属赶紧过来!”
2. 我中了五十万,哥哥的腿,断了。
我挂掉电话,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久久没有动。
张浩,那个从小到大连擦破皮都要怪在我头上的金贵少爷,那个被我挡了十八年灾的哥哥,在我离开他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就把自己的腿,摔成了粉碎性骨折。
这真的是巧合吗?
我低头看着手里那张价值五十万的彩票,又想起脚边那条死去的锦鲤,一种荒诞而又真实得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疯狂滋生。
难道……那个算命的,说反了?
我不是为张浩挡灾的“灾星”,我是他们全家好运的“福星”?
我走了,所以,他们的好运,也跟着我一起走了?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但随即,又涌起一股病态的、报复般的快感。
我没有去医院。他们已经把我赶出了家门,张浩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拿着那张彩票,去了最近的彩票中心。当工作人员确认了彩票的真实性,并告诉我扣除税款后,我能拿到四十万现金时,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四十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在张家十八年,我每个月的零花钱,只有可怜的一百块。
拿着银行卡里突然多出来的四十万,我没有去住豪华酒店,也没有去买奢侈品。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那个我原本打算落脚的城中村里,租下了一个最干净、最向阳的一居室。然后,我去商场,给自己买了几身合身的、崭新的衣服,把从张家带出来的那身旧衣服,连同行李箱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我想和过去,做个彻底的了断。
新的生活开始了。我每天去图书馆看书,准备参加成人高考,我想上大学,我想把这十八年被耽误的人生,重新捡起来。
我的好运,似乎并没有因为那张彩票而终止。
我去菜市场买菜,老板随手送了我一张刮刮乐,我刮开,中了五百块的“好主顾”奖。
我走在路上,一个看起来很焦急的女人拦住我问路,我给她指了路,她为了感谢我,硬塞给我两张她公司内部的电影首映礼门票。
甚至我楼下那只平时见谁都叫的凶恶大黄狗,看到我,都会主动地摇着尾巴,把它的玩具球叼到我脚边。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对我释放着善意。
而张家的厄运,似乎也才刚刚开始。
一个星期后,我正在出租屋里看书,房东赵奶奶给我端来了一碗她亲手熬的鸡汤。赵奶奶是个慈祥的孤寡老人,知道我的遭遇后,对我格外照顾。
“念念啊,快,趁热喝。”她笑呵呵地把碗放在我桌上,“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要多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