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年,上海公共租界监狱,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死死裹住蜷缩在草堆上的苏瑶。
她的左腿早已被打断,化脓的伤口里爬着蛆虫,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把小刀在剜肉。狱卒刚用烧红的烙铁在她肩胛骨留下第三道疤,灼热的疼痛还在神经里尖叫,耳边却反复回响着妹妹林婉清娇柔又恶毒的声音:“姐姐,苏家的秘方我已经交给赵先生了,爸妈的坟头草都长出来了,你怎么还不死呢?”
视线渐渐模糊,苏瑶的手指抠进身下的烂草,指甲缝里满是黑泥与血污。她恨——恨赵鸿儒的狼子野心,恨林婉清的背信弃义,更恨自己前世的愚蠢天真,错信豺狼,连累整个苏家满门抄斩。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她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滚烫的灼热,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暖玉,据说藏着苏家秘方的关键。暖玉骤然发出刺眼的白光,苏瑶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下一秒,熟悉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大小姐,您醒啦?今日是您的生辰,夫人特意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蟹粉小笼,您快起来梳妆吧!”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瑶猛地睁开眼,雕花描金的梳妆台映入眼帘,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稚嫩的脸——这是她十八岁的模样!她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肩胛骨,肌肤光滑,没有丝毫疤痕;再看向自己的腿,完好无损,充满力气。
“锦书……”苏瑶声音发颤,看向床边穿着青布旗袍的丫鬟。
锦书是她前世最忠心的丫鬟,为了护她逃出赵府,被乱枪打死。此刻见锦书活生生站在面前,苏瑶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她,泪水汹涌而出:“锦书,我回来了……我们都活着……”
锦书被抱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大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别哭了,夫人还在前厅等您呢。”
苏瑶擦干眼泪,定了定神。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回来了,回到了苏家灭门惨案发生的前三个月——今天是她的十八岁生辰,也是赵鸿儒第一次以“世伯”的身份上门,假意祝贺,实则打探秘方的日子。
前世,就是从这一天起,赵鸿儒一步步布下陷阱,利用林婉清的嫉妒心,勾结家中管家,最终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诬陷苏家,抄家灭族。
“锦书,帮我换上那件月白色的旗袍,再把我放在首饰盒最底层的那支银簪拿来。”苏瑶深吸一口气,开始部署第一步计划。那支银簪的簪头是空的,里面藏着她前世偷偷记下的、赵鸿儒与日本商人勾结的账目碎片——这是她复仇的第一把钥匙。
梳妆完毕,苏瑶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穿着粉色洋装的林婉清迎面走来。林婉清是父亲的外室所生,三年前才被接回苏家,平日里总是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深得父亲疼爱。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林婉清笑着上前,想要挽苏瑶的胳膊,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苏瑶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淡淡道:“妹妹也好看。”
林婉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姐姐,前厅来了好多客人,赵世伯也来了,他还带了好多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