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别喂太多零食,先让它们适应环境。”店员一边把东西往袋子里装,一边细细叮嘱,“水要天天换,木屑一周清理一次就行,它们爱干净,自己会埋便便的。”
苏亦昕听得认真,点头像小鸡啄米,把注意事项在心里记了一遍又一遍。付过钱,她小心翼翼捧起装着两小只的临时运输盒——盒子是透明的,能看见萌萌缩在角落,依旧是那副淡定模样,爪子扒着盒壁,眼睛望着外面;可可却在盒子里转来转去,终于啃完了胡萝卜干,正用小鼻子四处嗅探,小脑袋凑到透气孔边,大概在寻找下一口美味。
“走啦,萌萌、可可,带你们回家。”她拎着大包小包推门而出。阳光透过梧桐叶洒下来,在运输盒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她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时先把运输盒轻轻放在膝上,怕颠着它们,又把装用品的袋子放在脚边。
车子启动时,运输盒轻轻晃了晃。她低头看,萌萌仍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爪子扒得稳稳的;可可却扒着盒壁立起身,小脑袋探出来张望,黑眼睛亮晶晶的,大概在好奇外面的世界。苏亦昕忍不住笑了,用指腹轻轻戳了戳可可的背,毛软乎乎的:“别急呀,到家就给你们好吃的。”
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路边槐花香。她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忽然觉得,那个每天下班只有外卖和旧电视作伴的出租屋,好像马上就要变得不一样了——以后推开门,该有两个小毛球等着她了吧?
第二部分,一只灰仓鼠的沉思
今天本是很普通的一天,和过去在这玻璃柜里的每一天没什么不同。
我蹲在熟悉的木屑堆里,前爪扒着块光滑的木片——这是我昨天从跑轮底下叼来的,垫在肚子底下凉丝丝的,舒服。对面两只傻鼠正为同一片玉米片争抢,它们已经吱吱呀呀闹了一刻钟,爪子扒得木屑乱飞,吵得我耳朵疼。我歪了歪头:食盆里明明还有半盆玉米片,黄的、白的,堆得像座小山,为何偏要抢同一块?人类总说“众生平等”,难道我们鼠类不该有“玉米片平等”?真是想不通。
旁边还有只更闹心的——就是那只黄澄澄的家伙,毛像晒过的向日葵籽,从清晨醒来到现在,嘴就没停过。先是啃完三颗瓜子,壳吐得满地都是;接着消灭半块胡萝卜干,橘红色的汁水沾了一脸;刚刚趁我转头看那两只傻鼠吵架,还偷摸扒走我藏在木屑下的小米籽——那是我昨天留的存粮!此刻它正抱着块南瓜干大嚼特嚼,腮帮鼓得像塞了两颗圆滚滚的球,连尾巴都满足得一翘一翘,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比跑轮转动的声音还吵。
我默默叹了口气——虽然鼠类大概不会真的叹气,但我在心里叹了。鼠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日复一日地吃、睡、跑轮,偶尔和同类争块零食、抢个窝,最终……又会去往何方?上次有只毛色发白的老仓鼠,在角落里蹲了一整天,不吃不喝,第二天就不再动弹了,被穿围裙的人类用纸片托走,再也没回来。它是去寻找鼠生的答案了吗?还是去了另一个有吃不完玉米片的地方?
正琢磨着,头顶忽然一暗。不是平时添粮的时间,我抬头望,看见一只手伸了进来——不是穿围裙人类的那只,这只更小巧,手指纤细,指尖还套着层白色的薄膜,摸起来应该是软的。未等我反应,它便轻轻托住我的肚皮,将我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