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拿石头砸得我头破血流,那时你不是很得意吗?”
只有江淮序自己知道,面对这样的沈姝,他有多矛盾。
无数个和她同床而眠的夜晚,他会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睡颜,好几次都想放弃报复。
他甚至想问她:“如果当年你没有赶我走,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可他恨这样动摇的自己,更恨让他变成这样的沈姝。
到最后,他总会觉得她的睡颜面目可憎,泄愤似的咬上她的脸颊,在心里狠狠告诉自己:
等报复完,也绝不会放她走,要把她困在身边,互相折磨一辈子。
沈姝挣扎着扬起高尔夫球杆,无力地砸在他的小腿上。
江淮序像是没感觉到疼,猛地松开手,像扔垃圾似的把她甩在地上,只留下一句——
“这都是你的报应,沈姝。”
说完,他迈着大步走出书房,毫不留情地把她甩在了身后。
6.
沈姝脱力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她告诉自己,不该难过的。
江淮序本就是宿敌,他的冷漠早该预料到。
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砸在地毯上。
她越擦,眼泪越汹涌,直到翻涌的情绪将她彻底淹没,连呼吸都带着哽咽。
她也说不清这份委屈从哪来,只能对着心口那阵针扎似的疼喃喃自问:
明明知道他对自己这么差,当初为什么要爱上他?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反驳:
不是的!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仿佛江淮序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她攥着拳头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堵得发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情绪渐渐平复,十八岁沈姝的理智重新占了上风,她才拿出手机,预约了人流手术。
手术当天,她刚走进医院大厅,就撞见了来接苏语倾下班的江淮序。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大衣,身形挺拔,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竟显出几分温和。
可那温和在看见沈姝的瞬间,瞬间褪去,神色骤然沉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
“来打胎。” 沈姝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递过去,“人流要伴侣签字,你把这个签了。”
江淮序的眼睫轻轻颤了一下,刚接过文件,苏语倾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阿序!我中班上完啦!”
“你看我的指甲,今天破了个角,好难看,下午陪我去做美甲好不好?”
江淮序没再看协议内容,拿起笔飞快签上名字,递还给沈姝。
沈姝接过,低低笑了一声,带着点嘲讽。
江淮序拉住苏语倾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转头看向沈姝时,脸色又冷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喑哑:
“你最好祈祷自己别死在手术台上,不然,我只会庆祝‘丧妻之痛’。”
沈姝没理会他的恶语,自顾自收起离婚协议。
反正他从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以为自己对打掉孩子这件事,不会有多余情绪,毕竟这是个连父母都不欢迎的孩子,早没了,也算解脱。
可当躺上冷冰冰的手术台,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暗自烦躁:沈姝,你发什么疯?孩子他爸从一开始就不想要它,你不舍什么?
这么想着,心竟然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