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纪七岁那年的夏天,知了叫得比往年都要欢实。
他蹲在自家院门口玩弹珠,刚把最后一颗绿玻璃珠推进洞里,就听见脚边传来细细的 “呜呜” 声。
“哪来的小猫啊?” 周纪扒拉开花丛,没看见毛茸茸的小家伙,倒看见个铺着碎花布的竹篮。
他踮着脚掀开盖布,里头裹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婴,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嘴巴还在吧唧。
“妈!爸!快出来!”
周纪连滚带爬冲进屋,把正在择菜的周母拽到门口。
周母看到竹篮里的孩子,吓得手都抖了:“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放咱们家门口了?”
周父赶过来时,小女婴正好醒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周纪,小手还朝他伸。
周纪鬼使神差地伸手,小家伙居然攥住他的手指,咯咯笑了起来。
“爸,咱们养她吧!” 周纪仰着脑袋,眼神亮晶晶的,“我没有妹妹,有了她我就能保护她了!”
周父和周母对视一眼,又看看筐里乖巧的孩子,再瞧瞧自家儿子期待的模样,心就软了。
周母把孩子抱起来,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那以后就是咱们家的孩子了,叫周茵好不好?跟你哥哥一个纪(纪),一个茵(茵),多配。”
周纪举着小手欢呼,从此身后就多了个小尾巴。
周茵学走路时,总爱拽着周纪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周纪去上小学,周茵就扒着门框哭,直到周纪把自己最爱的奥特曼卡片塞给她,才抽抽搭搭地松开手。
有次周纪在学校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把他的作业本撕了。
他憋着气回家,刚进门就被周茵扑了个满怀。
“哥哥,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周茵仰着小脸,小手轻轻摸他的脸颊。
周纪把委屈咽下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哥哥就是沙子进眼睛了。”
可当晚周茵就拿着蜡笔,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写着 “打坏蛋”,偷偷塞到周纪枕头底下。
周纪发现画的时候,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他摸着画纸上稚嫩的线条,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周茵,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从那以后,周纪走到哪儿都带着周茵。
周茵怕黑,周纪就每天晚上给她讲故事,等她睡着再回自己房间;周茵挑食,周纪就把她不爱吃的青菜夹到自己碗里,再把肉都挑给她;周茵被小朋友欺负,周纪第一个冲上去,哪怕自己被打得胳膊青一块紫一块,也会把周茵护在身后,凶巴巴地对欺负人的小朋友说:“不许欺负我妹妹!”
周茵也依赖周纪依赖得不行。
别人给她糖,她不吃,非要等周纪回来一起吃;她有好玩的玩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周纪分享;她晚上做噩梦,哭着跑下床,不管多晚都会钻进周纪的房间,抱着他的胳膊才能睡着。
周母看着两个孩子亲密的模样,总跟周父说:“你看纪纪和茵茵,哪像没血缘的兄妹,比亲的还亲。”
周父笑着点头,眼神里满是欣慰。
日子一天天过去,周纪和周茵慢慢长大,周纪成了初中生,周茵也上了小学。
可不管长多大,周纪还是习惯护着周茵,周茵也还是喜欢跟在周纪身后,喊他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