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瞬间湿润,当真是我记忆中的人。
我冲下了高台,一路往湖边跑。
跌跌撞撞,摔了几次,还走了岔路,终于赶到湖边。
她依旧在喂鱼,鱼食盒已经空了大半。
我理了理乱了的发髻,想要上前去相认。
走出两步,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有几分胆怯。
她曾经讲起自己的少年郎,是那样的欣喜幸福。
她期盼着出嫁,期盼着与他白头到老。
短短三年的时间,她被伤透了心。
而我,如今也成了插入她婚姻的一根刺。
她还愿意看见我吗?
眼见她要走,我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唤她:
“姐姐。”
女子身子一顿,缓缓转身。
她的目光,从木然变成惊诧,手中的鱼食盒骤然落入池中,惊得鱼群纷纷散开。
“芙儿?”
她不确定地喊,在看见我的装扮后,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我快步上前,跪在她身前。
她曾经对我那样好。
别人都嫌弃我蠢笨,只有她不嫌弃,还亲自教我读书识字。
别人说我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欺负我,也是她挡在我身前,为我出头。
后来,庄子遭遇不测,更是她安排了人,救了我。
我不知道她为何从刘蓉变成了柳芙蓉,为何又从一处京郊的富户变成了首辅之女。
我只觉对不起她。
因为太过忐忑激动,突然觉得身子很重,脑子很沉,只刹那的功夫,失去意识,直直朝后倒去。
8
醒来时,姐姐守在我跟前。
我怀孕了。
三个月。
她没有生气,没有责备,只关心我还有哪里不舒服。
一瞬间,我的眼睛有些热。
她对我还是这样好。
胎儿无事,我也无事。
只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和陈霁安开始本就是错误,我不能再错下去。
我和姐姐说了自己的想法,姐姐不同意。
胎儿健康,打掉孩子对身体不好。
而且,凭陈霁安和老夫人对孩子的偏执程度,若是我真主动打掉了孩子,我的下场不会比前几个被卖掉的丫鬟好。
姐姐不想让我冒险。
我又同姐姐说了这几年的境况,还有和陈霁安的相识。
真心向她道歉。
“姐姐,对不起。”
姐姐摸着我的头,满眼心疼。
“不怨你。”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平和,一如曾经。
“我和侯爷……不说了。”
姐姐叹了口气,脸上恢复温柔的笑:
“我们好不容易再见,不说晦气的事。”
9
自从我昏迷,姐姐一直守着我。
陈霁安见我们相处和睦,宛若亲姐妹,心下的不安减了几分。
他想同我们一起用膳,被姐姐赶走。
晚间,姐姐离开,他才询问我和姐姐的关系。
我和姐姐并不是亲姐妹。
我自小没有爹爹。
八岁时,娘亲病逝,我成了乞丐。
这一年,在城外的庄子上遇到姐姐。
她说难得遇见和她长相相似的人,认了我为义妹,安排我在城外的庄子上住下。
姐姐每年都会有两三个时间来庄子,与我同吃同睡。
因为她的庇护,我的日子逐渐好起来。
相处的那些年,姐姐教我读书识字、针织女工,还和我分享了她许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