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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妻子结婚一年,我们还没有同过床。
婚后第一天,她生理期提前。
第二天,她助理打电话说公司出事需要立刻处理。
第三天,她直接去国外出差了。
我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直到妻子回国那天,我听到她和闺蜜的对话。
“既然你不喜欢任知远,为什么不离婚?”
妻子沉声开口,“快了,等我帮知舟夺回总裁之位。”
“任氏和我都只能是知舟一个人的,他别想碰我。”
而她口中的知舟,正是我父亲在外的私生子。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精心下的一盘棋。
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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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继续追问,“你们结婚都一年了还没同房,任知远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妻子陈颖蝶闻言不屑嗤笑一声,“那个蠢货!”
“估计他到现在还以为我们的婚姻幸福美满吧。”
我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说的没错。
在这之前,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我和她青梅竹马,从小便喜欢她。
这一年里,我每天都沉浸在能娶到她的喜悦当中。
所以哪怕没有圆房,我也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可没想到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就在这时,陈颖蝶的手机响了。
她的脸上瞬间染上了娇羞,“喂,老公。”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颖蝶脸色微红。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碰我的。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挂断电话后,闺蜜在一旁打趣道,“你家那位又查岗了?”
陈颖蝶害羞地点了点头,“没办法,谁让他太在乎我了。”
我的心彻底凉透。
过去的一年里,我给她打电话时她的语气中总是透着不耐。
我以为是她工作压力太大,情绪需要释放,每次都忍气吞声。
现在看来,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我拨通了特助的电话,“帮我调查一下陈颖蝶和任知舟之间的来往。”
回到家时,陈颖蝶已经在家中等候。
见到我,她便扑了上来。
“老公,我快想死你了!”
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会热烈地回应她。
可透过镜子,看到落地窗上她那张充满嫌恶的脸,我连装都装不起来。
现在,我只觉得无比恶心。
陈颖蝶愣了愣,随即在我耳边轻吹了一口气,“不如我们…”
她的话音未落,我便条件反射般将她推开。
“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陈颖蝶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任知远,你什么意思?之前都是你求着我的。”
我看向她,忍不住嗤笑一声。
从前我在她面前百般卑微,换来的是她的欺骗与厌弃。
如今她的主动,不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前程。
毕竟,她说她这辈子只能是任知舟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我一把将她抱起向卧室走去。
我倒要看看,这次她又要找什么样的借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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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颖蝶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
像是受到了惊吓,她猛地从我身上跳下来。
“你干什么?”
我沉声开口,“你说干什么?”
说着,我便要上前扯她的衣服。
下一秒,她脸色骤变,一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任知远,耍我好玩吗?”
我被打得脸偏了过去。
紧接着,陈颖蝶整理了一下衣服,朝门外走去。
“今晚我睡客房!”
我笑了,原来是这样的理由。
半夜,客房突然“啊”地大叫一声。
我本能起身查看情况。
可刚到客房门口,我愣住了。
客房内,男女欢愉的声音传来。
情到浓时,男人低声询问,“说,你爱我还是爱任知远。”
这声音,分明是任知舟。
他们怎么敢的!
陈颖蝶大口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刻意的娇媚与决绝。
“当然是你,老公。”
“我从来没爱过那个蠢货,要不是为了帮你拿到任氏,我怎么会忍他一年!”
我僵在原地,指尖冰凉,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任知舟这才心满意足,他突然又小心翼翼说道,“我们这样,任知远不会发现吧?”
陈颖蝶回复道,“放心吧!我在他喝的水里放了大剂量安眠药,他肯定不会醒过来的。”
安眠药?
我后知后觉地晃了晃晕沉沉的头,原来都是她搞的鬼。
客房里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地飘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
我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越是这个时候,我越不能自乱阵脚。
我从兜里拿出手机,将这一切都录了音。
这一夜,几乎无眠。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沉沉睡去。
3
再睁眼,陈颖蝶就坐在我床边。
“知远,你醒啦?昨晚看你睡得沉,还以为你累坏了。”
她的语气轻柔,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公司最近不是在推进城西那个项目嘛,可资金周转有点紧。你看能不能先转让一部分你的股份到我名下?”
我顿了顿,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
“转让股份?这事儿有点突然,而且公司章程里好像有规定,直系亲属转让也得走流程吧?”
陈颖蝶立刻握住我的手腕,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蹭着,那副娇柔的样子和昨晚客房里的浪荡判若两人。
“我知道要走流程,可咱们还分什么彼此呀?我又不是要你的核心股份,就转让5%,等周转开了,我马上转回来。”
“你也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为了任氏能越来越好。”
我心下一片黯然,这5%,足以让任知舟的持有股份超过我的,坐上总裁之位。
我假装被她的话打动,叹口气松开手。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你也知道,股份转让不是小事,得让特助准备文件,还得找律师公证,可能要等几天。”
陈颖蝶的眼睛瞬间亮了,语气都轻快起来,“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说着,她便在我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我心中冷笑更甚。
为了拿到股份,她可真是不择手段。
三天后,律师将公证好的股份转让协议送到家里。
陈颖蝶几乎是抢着签了字,指尖划过文件上“5%股份”的字样时,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送走律师的那一刻,她借口公司有急事,匆匆出了门。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去给任知舟报喜了。
不过半小时,任知舟便发来了消息。
“任知远,任氏和陈颖蝶都是我的了!”
“你识相点早点退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紧接着,他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陈颖蝶穿婚纱笑靥灿烂,踮脚给任知舟理领带。
任知舟揽着她的腰,眼神满是挑衅。
我盯着那张刺眼的照片,指尖在屏幕上按得生疼,忽然笑出了声。
任知舟以为拿到5%股份就赢了?
他怕是忘了,我手里还攥着任氏集团30%的核心决策权,更别说那晚录下的那些“证据”。
我没有回复他,而是给特助发了条消息。
“按计划启动第二步,把任知舟挪用项目资金的流水和陈颖蝶伪造报销单的证据,整理好发给监事会。”
刚放下手机,门铃就响了。
开门一看,竟是任知舟和陈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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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知舟搂着陈颖蝶的腰,下巴抬得很高。
“任知远,股份转让协议我已经收到了,识相的话,现在就去董事会提交辞呈,别等我动手让你难堪。”
陈颖蝶站在他身侧,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
“知远,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没本事守着任氏。知舟比你更适合当总裁。”
我平静地看着两人,眼神中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慌张。
陈颖蝶愣了愣,随即像是被我这副平静模样激怒,伸手推了我一把。
“任知远,都到这份上了还装什么装?知舟现在手握股份,你在任氏早就没立足之地了!”
任知舟往前跨了一步,指尖戳着我的胸口,语气满是讥讽。
“装镇定是吧?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不仅要让出总裁之位,还得把你手里那点决策权也交出来!”
我抬手拨开他的手指,语气轻蔑,“就凭你一个私生子也想跟我争?”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任知舟的怒火,他猛地攥住我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布料撕碎。
“私生子又怎么样?现在任氏马上是我的,你不过是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废物!”
我冷笑一声,故意用肩膀撞开他的手。
“废物?至少我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女人背后耍阴招。”
他的脸瞬间成了猪肝色,扬手就朝我脸上挥来。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的瞬间。
他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踉跄了两步。
踉跄间他还故意往旁边的茶几角撞了一下,手肘瞬间红了一片。
下一秒,任知舟突然捂着手肘蹲在地上,脸色煞白,“我的胳膊,好像断了…”
我看得一愣,这拙劣的演技简直让人作呕。
可陈颖蝶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任知远!你居然敢动手打他!”
没等我开口,陈颖蝶就冲门外喊了一声,
“把他给我按住!”
两个保镖立刻冲进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他们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陈颖蝶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嫌恶。
“任知远,知舟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现在,你跪下给知舟道歉!”
我咬牙瞪着她,哪怕被按住,脊背也挺得笔直。
“让我给这种装模作样的人下跪?做梦!”
陈颖蝶被我的态度激怒,她抬起脚,狠狠踹在我的膝盖弯上。
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我的膝盖一软,却还是咬着牙不肯跪下。
她见状,又接连踹了我好几脚,每一脚都用尽全力。
我的膝盖很快就传来麻木的痛感,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陈颖蝶的声音冰冷又尖锐,“不跪是吧?我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我死死咬着牙,嘴唇被自己咬破,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却还是不肯让膝盖弯下去一分。
陈颖蝶的脚还在不断落下,可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她真的泄了力,最后那一脚落在我腿上时,力道明显轻了些。
我费力地抬眼,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的眼里竟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踹向我膝盖的动作也顿在了半空。
就在这时,任知舟又适时地惨叫了一声,“啊,我的胳膊好痛!”
陈颖蝶立刻收敛了戾气,转身蹲在任知舟身边,语气瞬间变得温柔。
“知舟,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任知舟,往医院走。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转身,冷冷地看向我。
“任知远,我们离婚吧!”
而此时,我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知远!”
合上眼的那一刻,我竟然听到陈颖蝶呼唤着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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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回笼时,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我费力地睁开眼,特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任总,您终于醒了。”
脑海中不断响起陈颖蝶最后那声带着慌乱的“知远”。
可我的心里只剩一片寒凉。
我哑着嗓子开口,“监事会那边怎么样?”
特助拿出平板,“任知舟挪用城西项目资金的流水,还有陈颖蝶伪造的二十多笔报销单,都已经提交给监事会了。”
“另外,那段录音,我也刻成了光盘附在后面。监事会刚发消息说,明天上午十点召开紧急董事会,让您务必出席。”
我点点头,指尖在平板屏幕上划过任知舟的转账记录。
他竟把项目款挪去给外面的情人买了别墅,还美其名曰“投资”。
这样的人,陈颖蝶却把他当成能托付未来的依靠,何其可笑。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我坐在轮椅上,被特助推进任氏集团董事会会议室。
膝盖上的痛感还在隐隐作祟,我的心里却异常平静。
会议室里早已坐满董事,任知舟和陈颖蝶并肩站在主位旁,两人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任知舟看到我,刻意挺了挺腰,胳膊上还缠着夸张的绷带,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任知远,你还来做什么?今天的董事会,是要宣布我正式接任总裁的,你一个即将被踢出局的人,在这里只会碍眼。”
陈颖蝶也跟着附和,眼神里满是得意。
“任知远,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知舟手握股份,又得到各位董事的支持,你就别再挣扎了。”
我没理会他们的嘲讽,只是朝各位董事微微颔首。
十点整,监事会主席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色严肃。
任知舟以为是任命文件,立刻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接。
“李主席,辛苦您了,我这就签字。”
可李主席却径直绕过他,将文件放在会议桌上,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屏幕上瞬间跳出任知舟挪用城西项目资金的流水记录,每一笔转账都清晰标注着去向。
紧接着,陈颖蝶伪造的报销单也一一浮现。
两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脸色煞白。
“这…这不可能!你伪造证据!李主席,你不能信他的鬼话!”
陈颖蝶也慌了,声音发颤。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任知远陷害我们!那些报销单都是正常流程,资金也是知舟的正常投资,你们别被他骗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任知舟和陈颖蝶。
“任先生、陈女士,我们接到报案,你们涉嫌职务侵占、伪造公司文件,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任知舟被警察的气场震慑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伸手抓住陈颖蝶的胳膊,将她往前一推。
“警察同志,不是我!都是她!我只是被她骗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些是违法的!”
陈颖蝶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看着任知舟。
“任知舟!你怎么能这么说?现在出了事,你就把责任都推给我?你还是个男人吗!”
任知舟像是被激怒了,一把甩开她的手,“当初要不是你说能帮我拿到任知远的股份,我会跟你一起做这些事?”
“现在东窗事发,你还想拉着我一起死?做梦!”
两人当着所有董事的面,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指责,将彼此的丑事全都抖了出来。
陈颖蝶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
“我为了你,骗了任知远那么久,忍受着自己不喜欢的人,甚至不惜伪造文件,你现在居然这么对我?”
“任知舟,你不怕遭报应吗?”
任知舟却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报应?我看你才该遭报应!要不是你贪心,想当总裁夫人,我们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警察见两人争执不休,上前将他们分别控制住,别吵了,有什么话到警局再说。”
6
被带走前,陈颖蝶突然挣脱警察的手,转头看向我。
她的眼神里满是悔恨和哀求,
“知远,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去坐牢,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当初她选择欺骗我利用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我只是平静地开口,“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该由你自己承担。”
陈颖蝶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被警察强行拉走时,还在不停地哭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凄厉又绝望。
她被带上警车时,目光还死死黏在我身上,那双曾让我心动的眼睛里,此刻只剩破碎的绝望。
我看着警车呼啸远去,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茫。
特助在一旁轻声说道,“任总,您放心,后续的法律程序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想起这一年来的荒唐,只觉得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几天后,我接到了警局的电话,说陈颖蝶在审讯室里情绪失控,开始胡言乱语。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看看。
刚走到门口,我就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喊。
透过玻璃窗望进去,只见陈颖蝶蜷缩在角落,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曾经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成一片,和从前那个优雅明艳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抱枕,嘴里反复念叨着,“他不会的,知舟怎么会骗我…我们说好要一起拿到任氏的,他说过会娶我的…”
警察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
“任先生,您来了就好。她这几天一直这样,不吃不喝,嘴里总说这些胡话,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我推开门走进去,陈颖蝶猛地抬头看向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原本呆滞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丝光亮。
“知远?你是来救我的吗?”
“你是不是原谅我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帮着知舟害你…”
“可我也是被他骗了啊!他说他爱我,说只要拿到任氏,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我才会…”
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可他居然背叛我!他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说我贪心。明明是他先找我的,是他说要一起计划的!”
她抓着我的衣角,眼神里满是哀求,“你相信我,真的是他骗我!”
“我现在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我不想坐牢,我还年轻,我不想一辈子都毁在这里…”
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我的心里没有丝毫怜悯。
我轻轻拨开她的手,声音平静。
“陈颖蝶,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当初你选择和任知舟一起算计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后果。”
她突然尖叫起来,双手抱住头,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不,不是这样的。”
“是他逼我的!是他说如果我不帮他,他就再也不理我了!我不能失去他啊!”
警察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安抚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你们都别碰我!知舟会来救我的,他一定会来的!”
7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疯癫的模样,想起我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日子。
记忆里的夏日总裹着清甜的槐花香,那时候陈颖蝶扎着羊角辫,蹲在老槐树下跟我分一颗水果糖。
她仰着脸笑,露出两颗浅浅的虎牙,“任知远,等我们长大了,还一起吃糖。”
可眼前的女人,眼底只剩疯癫的执念,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纯粹。
我喉间发紧,却没再说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却没有回头。
毕竟,她早就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情分。
走出警局时,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挡,特助递来一瓶冰水。
“任总,任知舟那边已经认罪了。”
他看了看我,又继续说道。
“任知舟不仅认了挪用资金和伪造文件的罪,还主动交代了当初为了挤走您,私下联合几个小股东做假账的事。”
“现在那些股东也被牵连进来,正在配合调查。”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来往的车流上。
这场持续了一年的骗局,终于以最狼狈的方式收场,可我心里没有半分轻松。
特助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补充道,
“任氏的股价已经稳住了,城西项目也重新找了合作方,您不用太担心公司的事。”
我收回目光,“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我想先休息几天。”
回到空置了几天的家,玄关处还放着陈颖蝶最喜欢的那双米色高跟鞋。
我走过去,将鞋子拎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动作没有丝毫犹豫。
可转身时,目光却落在了客厅的书架上。
最上层摆着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彩色的水果糖,那是我们小时候一起攒的。
那时候她总说,要把最喜欢的糖留着,等以后结婚了,就跟我一起分享。
现在想来,那些承诺不过是孩童时期随口说的戏言。
偏偏我当了真,还记了这么多年。
我将玻璃罐拿下来,一把丢进垃圾桶。
连带着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一并扔掉。
一周后,特助联系到我。
“任总,监狱那边传来消息,任知舟想见您,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我顿了顿,任知舟此刻想见我,无非是不甘心或是想做最后的挣扎。
我沉默片刻,还是决定去会会他。
“备车吧,我去看看。”
短短数日没见,任知舟完全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瘦弱的不成样子。
可那副挑衅的眼神还是没变。
“任知远!你终于肯来了!看着我落到这个地步,你是不是很得意?”
“任知远,你凭什么得意?”
“你生来就站在山顶,有父亲疼,有母亲护,连任氏的继承权都像写好了你的名字。”
我嗤笑,“就凭我母亲是明媒正娶的任夫人。”
“就连任氏,也是靠着我外公的资助才一步步走到现在。”
“而你,不过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连踏入任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任知舟被我的话戳中痛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嘶吼,眼神里满是扭曲的嫉妒。
“你以为你拥有的一切都是应得的?不过是运气好投了个好胎!我跟你一样流着任家的血,凭什么你能锦衣玉食,我却要从小被人指指点点?”
我看着他近乎癫狂的模样,只觉得可笑。
“我母亲陪着父亲白手起家,外公的资助是为了让任氏站稳脚跟,这些都不是你用‘血脉’就能抹杀的。”
任知舟的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死死攥着桌沿。
“白手起家?不过是你母亲运气好!”
“我妈当年为了我爸,连名分都不要,默默守了十几年,凭什么最后好处都让你们占了?”
我看着他颠倒黑白的模样,只觉得荒谬。
“你母亲的选择,从来不是我们逼迫的。”
“而我母亲陪着父亲熬过最艰难的创业期,从一间小办公室到如今的任氏集团,她付出的心血,你和你母亲加起来都比不上。”
我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嘲讽,“至于你,你明明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生活,却偏偏把所有不幸都归咎于出身。”
“你一门心思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今天的下场,是你自己选的。”
任知舟像是被我戳中了痛处,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我自己选的?如果我有你那样的出身,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我平静地看着他歇斯底里,没有再反驳。
一个人若总把自己的过错归咎于外界,再清醒的道理也进不了他的耳朵。
任知舟的笑声在会见室里回荡,尖锐又刺耳,直到被狱警厉声喝止才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满是不甘的怨毒,
“任知远,你别得意太早!就算我输了,你也永远找不回曾经的日子了!”
我没再回应,起身离开。
身后传来他近乎绝望的嘶吼,可那些声音像落在棉花上,没在我心里激起半点波澜。
我以为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却没料到,三天后竟接到监狱打来的电话。
任知舟在牢房里自杀了。
特助小心翼翼地问道,“任总,需要安排后续事宜吗?”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摇摇头。
“按流程交给相关部门处理吧,不必通知我了。”
特助走后,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意,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空落。
他用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人生,却始终没明白,他输给的从来不是出身,而是自己的贪婪与偏执。
8
没过多久,陈颖蝶的判决结果也下来了。
我没有去庭审现场,是特助后来告诉我的。
庭审时陈颖蝶全程低着头,听到判决结果时,她突然朝着旁听席的方向哭了起来。
嘴里反复喊着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悔恨。
特助的声音带着犹豫,“任总,陈女士的律师联系过我,说她想在入狱前见您一面,说有很重要的话想跟您说。您要见吗?”
我手指顿了顿,想起警局里她疯癫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见吧,就这一次。”
再次见到陈颖蝶时,她穿着一身囚服,头发剪得短短的。
看到我走进来,她的眼睛瞬间红了,“知远,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我真的后悔了…”
“我以前总觉得知舟能给我想要的生活,觉得你对我的好是理所当然,所以才会跟着他一起骗你、利用你。”
“直到被关在这里,我才明白,我丢掉的是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哀求,“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在老槐树下分糖吃,你说以后要娶我…”
听到“老槐树”三个字,我心里轻轻颤了一下,那些被我刻意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可转瞬即逝的触动很快被理智压了下去,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语气平静,“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了。”
陈颖蝶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流得更凶了,“不。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你对我的好。”
“是我瞎了眼,才会放着真心对我的人不珍惜,去相信任知舟那种人…”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些,我才缓缓开口,“陈颖蝶,我曾经很爱你,爱到愿意包容你的所有小脾气,甚至为你放弃过自己的原则。”
“可你亲手把这份爱碾碎了,碎到再也拼不回来了。”
“好好在里面改造吧,出来后,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别再想起我了。”
说完,我起身准备离开。
陈颖蝶突然在身后喊住我,声音里带着最后的期盼,“知远,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可我没有再回头。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回不去了,与其纠缠过去,不如各自安好。
09
从监狱出来,我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特助发来的城西项目新进展。
合作方已确认注资,首批工程队下周就能进场。
我指尖在屏幕上敲下“辛苦,按计划推进”,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回到公司的日子,比想象中更忙碌。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任氏的运营里,重新梳理了集团的业务架构。
董事会上,看着各位董事从最初的担忧转为认可,听着季度报表里不断攀升的营收数据,我终于找回了掌控自己人生的踏实感。
闲暇时,我不再像从前那样宅在家里,会约上特助去打高尔夫,或是独自开车去城郊的露营地待上一天。
看着日出时的薄雾漫过草地,听着夜晚的虫鸣混着晚风,那些被欺骗和背叛填满的过往,渐渐在平静的时光里淡去。
某天整理办公室,我翻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那是小时候在老槐树下,我和陈颖蝶分完水果糖后,被邻居阿姨抓拍的瞬间。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没心没肺,羊角辫上还沾着槐花瓣。
我盯着照片看了几秒,轻轻将它夹进了书架最底层的文件夹,然后转身打开电脑,开始修改下一个季度的战略规划。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办公桌上,暖得让人安心。
我知道,那些糟糕的日子已经彻底翻篇了,属于我的崭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