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的手像铁钳，毫不怜香惜玉，将我拖到一处偏僻宫墙根下，像扔垃圾一样随手一掼。
“滚回你的贱奴该待的地方去！”其中一个侍卫啐了一口，眼神轻蔑。
我摔在硬地上，骨头差点散架，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半分迟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低着头，缩着肩膀，做出最标准不过的惶恐奴态，踉踉跄跄地朝着记忆里掖庭的方向小跑。
直到拐过几个弯，彻底看不见那两名侍卫，我才敢靠在冰凉的宫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冷汗后知后觉地浸透了里衣，风一吹，冷得我直哆嗦。可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不是因为怕，是因为兴奋和一种巨大的荒诞感。
殷玄。那个书里杀人如麻、阴鸷残暴的帝王。
他脑子里居然在想龙袍太重、冠冕太沉、想穿拖鞋、想看话本、怕嬷嬷唠叨、纠结夜宵点什么？！
这反差大到让我头皮发麻，又忍不住想捶地狂笑。
这哪里是暴君？这分明是个顶着暴君壳子的社畜打工人，还是演技堪忧、内心戏巨多的那种！
刚才大殿里那阴冷窒息的气氛，那随时要人命的压迫感……全是他演出来的？
我慢慢直起身，揉着被摔疼的胳膊肘，心思活络开来。
原主的记忆碎片逐渐融合，这是一个皇权至上、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掖庭更是宫中最底层，脏活累活聚集地，一不小心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按照原剧情，就算这次没死，我这个没背景没靠山的小宫女，迟早也会因为各种“意外”成为真正的炮灰。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能听到皇帝的心声。
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也是……最危险的利器。
一旦被发现，恐怕就不是一刀痛快，而是千刀万剐。
我必须小心，再小心。
2 戏精社恐
回到掖庭，管事嬷嬷看到我活着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但很快就被惯常的刻薄所取代。她没多问，只是阴阳怪气地训斥了几句“笨手笨脚”“算你走运”，然后就把最脏最累的浆洗衣服的活计派给了我。
巨大的木盆里堆满了各宫送来的衣物，冰冷的井水刺得骨头缝都疼。周围的宫女们默默劳作，偶尔交换一个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眼神。没人关心我为什么能从暴君殿里全身而退，在这里，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也是最大的不幸。
我埋头搓洗着那些华贵却沾着污渍的衣料，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金銮殿上的每一帧画面，每一个声音。
殷玄那完美无缺的暴君演技，和他内心疯狂吐槽形成的巨大割裂。
他需要维持这个人设。为什么？朝堂局势？外部压力？还是有什么别的秘密？
他内心渴望解脱，甚至不惜期待一个宫女“晕倒”来打破僵局。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并非嗜杀成性，至少，不全是。他可能……也在寻找一个台阶，一个能让他偶尔从“暴君”面具下喘息的机会。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逐渐在我脑海里成型。
我要接近他。
不是以那种卑微的、随时可能被碾死的宫女身份。
而是成为一个……能“配合”他演戏，能让他觉得“有用”，甚至能让他偶尔放松一下的“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