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量子钟显示04:17时，苏棠在手术台上醒来。她的颅骨被打开，裸露的大脑皮层上覆盖着一层会呼吸的纳米薄膜。薄膜随着她的思维不断变换颜色，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一只诡异的霓虹水母。
"别动。"沈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的机械手指正在她大脑颞叶上方悬浮，尖端延伸出的光纤细如蛛丝，"你的海马体正在量子退相干，任何剧烈动作都会加速记忆蒸发。"
苏棠想说话，却发现口腔里插着神经传导管。她只能转动眼球，看到手术台侧面显示屏上跳动的数据：【记忆保真度67%】【载体匹配度99.8%】【量子纠缠系数异常】。最后一个数值在不断闪烁，像某种求救信号。
沈砚的义眼突然转向角落。陆明渊的投影在那里闪烁不定，像接触不良的全息电视，他的声音被拆解成破碎的电子音："他们...找到...坐标...快..."
整面墙突然变成透明状态。实验室外，十二个穿着记忆管理局制服的身影正在破解最后一道生物认证锁。为首的是陈启，他左手握着的不是标准配枪，而是一根银白色的记忆提取棒——专门用来回收故障载体的工具。
"原来如此。"沈砚的机械臂发出高频震动，手术台下方弹出暗格，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二支不同颜色的记忆注射液，"他们不是来抓你，是来回收我的。"
苏棠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看到沈砚解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浮现出与她后颈伤疤完全相同的发光纹路——只是他的编号是"001"。这个发现让她的前额叶突然爆发一阵剧痛，记忆碎片如子弹般射入意识：
三年前的手术室。她穿着研究员制服，正在往某个男人的大脑植入量子处理器。无影灯下，那人睁开的眼睛和现在的沈砚一模一样。
"现在你明白了。"沈砚将一支靛蓝色注射液推入她的颈静脉，"我才是第一个载体，而你...是把我改造成这样的科学家。"
陈启的爆破装置在此时炸开第一道防爆门。沈砚迅速启动紧急协议，整个实验室开始折叠变形，墙壁像折纸般收缩，露出隐藏的传送平台。他抱起苏棠时，机械臂的温度突然变得像人类皮肤般温热。
"记忆坟场里那些休眠舱..."苏棠终于能发声，喉咙里带着注射液的血腥味，"都是失败的时间锚点？"
沈砚没有回答。他的额头抵住她的，两人脑机接口突然自发对接。在千分之一秒的数据洪流中，苏棠看到了可怕的事实：每次镜界系统到达崩溃临界点时，沈砚就会启动"忒修斯协议"，用一个新的平行宇宙覆盖当前现实。而214具休眠舱，代表着已经失败的214次重启。
陆明渊的投影在传送启动前最后一秒恢复清晰。这次他呈现出从未见过的形态——个由无数代码光带组成的人形，胸口嵌着与沈砚相同的"001"标记。
"记住镜子法则。"AI的声音突然带着沈砚从未展现过的温柔，"当你在凝视记忆时，记忆也在重塑你。"
蓝光吞没视野的瞬间，苏棠感觉左手无名指上的日期纹路开始发烫。2045.3.21的数字一个个亮起，像正在被点火的定时炸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