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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凡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不是因为指控，而是因为刘明这毫无教养的唾沫和拍桌行径，以及话语中透出的令人发指的颟顸与不负责任。
他看着刘明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时，师德委员会的赵志刚教授上前一步，他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语气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公正”：
“叶教授，我们调取了林薇同学提供的原始录音文件。虽然技术细节有待深究，但其中你所说的，结合林薇同学当时所处的弱势地位和恐惧心理，已足以构成利用职权进行胁迫的事实倾向！作为教育工作者，师德是第一位的！我们……”
叶凡直接抬手，打断了赵志刚那套充满主观臆断的“师德”说教，目光转向人事处的王莉：
“别整这些没有用的了，你们就说你们的处理结果吧。”
王莉面无表情，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啪”地一声甩在叶凡面前的桌子上，声音刻板冰冷：
“叶凡教授，基于校纪委和师德委员会的联合调查结论及初步证据，经校长办公会紧急会议审议通过，现正式通知你处理决定：
一、立即解除你与江城大学的一切聘用合同关系；
二、撤销由本校申报的你的高校教师资格证，并报请上级教育部门备案注销；
三、即日起，禁止你进入江城大学所有校区及关联场所。
这是处理决定通知书。请你在下方签字确认接收。
依据规定，你可在收到本通知之日起五个工作日内，向学校教职工申诉委员会提出书面申诉。
但请注意，申诉期间，本决定照常执行。”
叶凡的目光落在那份冰冷的处理决定书上，又缓缓抬起，扫过眼前这群急于将他“正法”、脸上或愤怒、或严肃、或冷漠的“执法者”。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荒谬、讥讽、以及一丝冰冷怜悯的笑容。
他没有去碰那份文件，而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如同实质般锁定了为首的刘明，声音低沉而清晰地问道：
“你们拿着这份‘校长办公会紧急会议’做出的决定，气势汹汹地来‘处理’我之前……”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
“你们，有谁，亲自向上级领导，当面汇报并确认过此事吗？”
刘明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立刻被更强硬的姿态掩盖：
“你少在这里转移话题！现在是人赃并获！上级领导日理万机，这种证据确凿、影响极其恶劣、必须快刀斩乱麻以平息社会舆论的事件，根本不需要事事惊动领导！上级领导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支持我们的决定！你现在是个人神共愤的败类，谁也保不了你！法律也容不得你！”
“哦？”叶凡轻轻应了一声，那抹奇异的笑容更深了。
他不再看刘明，目光转向那份决定书，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工艺品。
“好。”他忽然说道，声音平静无波。
叶凡从容地拉开抽屉，取出一支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笔帽上镌刻着复杂暗纹的钢笔——这显然不是一支普通的笔。
他旋开笔帽，动作优雅而缓慢。
笔尖悬停在“签收人”那一栏的上方。
“我最后提醒诸位一次。”叶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最后的审判宣告：
“这支笔落下去，名字签下去。”
“你们现在亲手开启的这个‘处理程序’，以及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
“其责任之重大，代价之惨痛……”
“将远超你们在场任何一个人，甚至你们背后所有支持者的想象极限。也绝非你们一个小小的江城大学所能承担。”
“现在，”叶凡的目光再次扫过刘明、王莉、赵志刚的脸，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你们，确定要我签这个字吗？”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刘明被叶凡那眼神和话语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震慑得心头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王莉和赵志刚也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但箭在弦上，舆论汹汹，他们已是骑虎难下！
最主要的是，他们收钱了！
刘明强压下心悸，色厉内荏地吼道：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装神弄鬼！签！现在就签！法律和正义不会给你这种败类机会！签了字，立刻收拾你的东西，滚出江城大学！”
“很好。”叶凡点了点头，脸上那丝奇异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绝对的冰冷和漠然。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手腕沉稳下落。
唰唰——
两个遒劲有力、锋芒毕露的汉字——“叶凡”，清晰地落在了签收栏上。
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签完字，叶凡将钢笔“咔哒”一声轻轻合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优雅。
王莉像是怕他反悔，立刻上前一步，抓过那份文件，看了一眼签名，冷声道：
“决定即时生效！申诉是你的权利，但提醒你，若后续调查证明你诬告陷害学生林薇，你将承担一切法律后果！现在，请你立刻收拾个人物品，离开办公室！校保卫处人员会在门外‘协助’你！”
叶凡缓缓站起身，没有看那些文件，也没有看眼前这群人。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笔挺的行政夹克，动作一丝不苟。然后，他拿起桌上那只从不离身的特制保温杯和那个公文包。
他不再理会任何人，拎着公文包和水杯，迈着沉稳而从容的步伐，在刘明等人或愤怒、或警惕、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径直走向门口。
经过刘明身边时，叶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侧目看他一眼。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仿佛自言自语，却又清晰传入刘明耳中的话，如同冰锥刺入他的心底：
“记住你们的选择。”
叶凡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