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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强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歪着头，目光斜睨向一旁身形魁梧、面色冷峻的陈海。
他非但没露怯，反而梗着脖子，更加嚣张地跨前两步，伸出食指狠狠戳向陈海硬实的胸膛：
“怎么着？这辆破红旗是你的啊？挡你道了？不服啊？憋着！”
他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陈海脸上。
陈海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被戳的位置，又抬眼打量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竟被这滑稽的场面逗得气极反笑。
他单手提溜起这小子扔出去是轻而易举，但他心里清楚，叶凡更想亲手料理这点事儿。
这送上门来的乐子，他自然不会抢先出手，扫了叶凡的兴致。
陈海一言不发，只丢给王强一个冰碴子似的眼神，便转身走到一旁，摸出手机干脆利落地拨通叶凡的电话，三言两语讲清了楼下的状况。
不到十分钟，叶凡清瘦的身影便出现在楼道口微暗的光线里。
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灰白色休闲装，手里依旧拎着那个磨得有些发亮的保温杯。
目光淡淡扫过那辆嚣张地横在路中央、线条扎眼的明黄色兰博基尼Urus，再落到那个一脸跋扈、眼神里写满刻意挑衅的黄毛青年身上。
霎时了然。
这是林薇的那位“忠犬”，看样子是找上门来替人出头了。
叶凡嘴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他将保温杯顺手递给陈海，双手插进兜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台价值不菲的机械猛兽。
搞科研的叶凡对豪车品牌并不敏感，虽久闻兰博基尼大名，却也不太分辨清具体型号，但那股子用金钱堆砌出的张扬气焰，隔老远都能嗅到。
叶凡脸上挂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王强。
两人年纪或许相差无几，但他目光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打量不懂事晚辈的意味。
“车不错，”他语气平淡，“你的？”
“少他妈跟老子废话！”王强企图用拔高的音量和粗鄙的词汇来填补心虚，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凸显出来，“有屁就放！老子没空跟你在这磨叽！”
叶凡轻嗤一声。
“挺贵吧？”
“七百个W！操！把你拆了卖器官都买不起一个轱辘！就算白送你，油钱你都加不起！懂吗！？土鳖！”
叶凡抿了抿嘴，眉头微挑，表情像是在说“哦，是吗”，但那份轻蔑却挥之不去。
“能挪一下么？你挡着我出去了。”
其实问出这话时，叶凡心里早有了答案。
对方就是存心来找不痛快的。
但他不介意陪这只“没进化完全、只会龇牙咧嘴的猴子”玩玩。
“挪？老子就爱停这儿！你能怎么着？！”
“火气不小。”
“怎么？不服？不服你动我车一下试试？碰掉一点漆，老子把你腿卸了！”
“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你是没直接得罪我，但你骚扰我女朋友了！林薇！知道吗！”
王强像是终于找到了道德制高点，尽管那基石摇摇欲坠，但他的声调却因此拔得更高，充满了廉价的正义感。
叶凡不紧不慢地摸出烟盒，弹出一支。
陈海适时上前半步，“咔嗒”一声，幽蓝的火苗在清晨的微光里窜起。
叶凡微微颔首，凑近点燃，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他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挥开眼前的青烟。
“直说吧，怎样才肯挪车。”
王强也赶忙吸了口烟，然后用夹着烟的手指向地面：
“跪这儿！磕三个响头！声儿要响！叫爷爷！再把老子鞋舔干净了！然后嘛…老子再考虑考虑！”
叶凡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目光再次掠过那辆超跑。
“车是挺帅，可惜终究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年轻人开出去唬唬人还行。”
“你买得起吗你！一个穷教书的！饭碗都丢了！你跟我在这装什么呢！”
叶凡踱到自己的红旗车旁，手掌轻轻拍了拍引擎盖，语气依旧平淡：
“我这个，也不算太差。”
“一百多万的工业垃圾！”
叶凡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抬手从颈间解下一枚温润的白玉玉佩，轻轻放置在红旗光洁的深色车盖上。
玉石与金属接触，发出细微清脆一响。
“玩个游戏，有兴趣么？”
“你他妈配跟我玩？你算老几？”
“我砸了你的车，你看我赔不赔得起；你砸了我的车，我看你坐不坐得了牢。”
“哈哈哈哈！我砸你的车会坐牢？你他妈吓唬谁呢！”王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但笑声有点干。
叶凡只是扬了扬下巴，眼神里的挑衅不言自明。
王强本意是想激怒叶凡，看他失态跳脚。
可对方那该死的平静像一堵软墙，让他所有叫嚣都无力地弹了回来。
甚至连谈话的节奏和内容，都一直被对方不动声色地掌控着。
这种憋屈的失控感让他怒火中烧，这根本不是他预想的剧本！
“操你妈的！”王强彻底破防，口不择言地吼道，“一个外地来的臭打工的，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老子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
“所以呢？”叶凡的语气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重量。
“来！老子就砸给你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让我坐牢！”
王强猛地转身，粗暴地拉开车门，从兰博基尼副驾拽出一根金属棒球棍，棍身在晨光下闪着冷硬的光。
叶凡从容地向旁边让开一步，甚至还极其绅士地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姿态优雅得像是在邀请对方步入舞池，而非施以暴力。
王强血往头上涌，抡圆了膀子，嚎叫着一棍子狠狠砸向那辆沉稳庄重的红旗国雅！
“哐——！”
一声刺耳的巨响猛然炸开，撕裂了清晨的相对宁静。
车盖上的那枚和田白玉玉佩被震得弹起，跌落在地，瞬间碎裂成好几瓣，散落在冰冷的柏油路面上。
王强砸完那一棍，将金属球棒大大咧咧地扛在肩上，棒身上还沾着从红旗车盖上刮下的细微漆屑。
他扬起下巴，用那双被怒火和虚张声势烧得通红的眼睛瞪着叶凡，唾沫横飞地骂道：
“操！老子就砸了！你能把我怎样？！报警啊！不是很能耐吗？叫人来抓我啊！”
王强不知道的是，这和田玉佩是文物，不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得坐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