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一片死寂。中单阿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辅助小K不安地动了动鼠标。上单老牛和打野猴子则沉默着，目光在沈听蓝、王亦深和我之间游移。
整个赛场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只剩下沈听蓝那句“状态下滑”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还有她那只压在我战术稿上的手，冰冷，无情。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尽了。我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经理安排。”
2 数据陷阱
比赛开始。
一切都按照王亦深的数据剧本上演。我们放弃了下路的压制，打野猴子在我的指挥下（或者说，在王亦深通过沈听蓝传达的指挥下），频频往上路靠，试图帮老牛建立优势。而对面的打野，则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配合他们强势的下路组合，一次又一次地撕开我们的防线。
小K的辅助操作已经尽力，但在对方中野辅三人近乎疯狂的针对下，我们的下路一塔在十分钟不到就宣告失守。ADC的发育严重受限，经济差像滚雪球一样被拉开。
“野哥！下路顶不住了！”小K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切屏看了一眼下路惨烈的景象，又看了一眼上路。老牛确实拿到了一点小优势，但对面的上单极其油滑，根本不给猴子强杀的机会。王亦深所谓的“保上发育”，变成了一个僵持的泥潭。
“猴子，别在上路浪费时间了，回来守小龙视野！”我沉声下令，试图挽回。
“陆野！”沈听蓝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在耳机里响起，带着严厉的制止，“按原计划！亦深说了，第一条小龙可以放，保证上路通关！”
我握着鼠标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那条小龙，是扭转前期颓势的关键资源点！放？放掉就是慢性死亡！
“听蓝！现在不是……”
“听指挥！”沈听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猴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了沈听蓝（或者说王亦深）的命令，继续在上路蹲伏。
屏幕右下角的小地图上，代表敌方打野的头像消失在下路河道。几秒后，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敌方已击杀炼狱亚龙！
台下的观众席传来一阵巨大的惋惜声，紧接着是对手的欢呼。
完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从脚底蔓延上来。我知道，这把，走远了。
接下来的比赛，完全进入了对方的节奏。我们疲于奔命地防守，经济差越拉越大。王亦深的数据模型在绝对的实力碾压和战术压制面前，脆弱得像一张废纸。沈听蓝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抿得死紧，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一丝茫然？她似乎不敢相信，她笃信的数据，她选择的“稳妥”，会带来这样的结果。
而我，坐在这个曾经让我热血沸腾的位置上，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每一次操作，手腕都传来尖锐的抗议，但我感觉不到痛。所有的感官都被一种巨大的麻木和空洞所吞噬。我看着她站在王亦深身边，看着他皱着眉头快速翻动数据本，看着她偶尔投向他寻求意见的眼神……那些画面，比屏幕上刺眼的“失败”二字，更让我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