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自己的储物柜前，拿出那个用了很多年的黑色双肩包，开始一样一样地收拾东西。键盘、鼠标、队服外套、水杯……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物件，却承载着我在这个战队、在这个赛场的所有青春和热血。
“陆野！”沈听蓝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你不能走！你是‘野神’！你是KG的灵魂！没有你……”
“KG的灵魂？”我轻轻拂开她的手，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疏离，“早就该换人了，不是吗？”
我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门口。王亦深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脸色有些复杂，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
沈听蓝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身体猛地一僵，抓住我手臂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我没有再看他们任何人，背起收拾好的包，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沈听蓝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哭声，还有队员们焦急的呼唤。
“队长！”
“野哥！”
我没有回头。
走廊的灯光有些晃眼。我一步步地走着，脚步很稳。手腕还在疼，但心里那片荒芜的废墟上，却奇异地升起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结束了。
都结束了。
4 夜色告别
走出比赛场馆的后门，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我拉高了外套的领子，将背包甩到肩上，没有叫车，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车灯汇成一条条光河。喧嚣就在身边，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手腕的疼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沈听蓝的号码，一遍又一遍，执着地亮起又熄灭。最后，它终于耗尽了电量，彻底安静下来。
世界清静了。
我走到江边，靠着冰冷的栏杆，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灭，尼古丁的味道呛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麻痹。江风凛冽，吹得脸颊生疼，却吹不散脑子里那些翻腾的画面。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深秋。我刚打上职业不久，在一支名不见经传的小战队，拿着微薄的薪水，住着潮湿阴冷的地下室。沈听蓝，我大学时的学妹，放着名校大好的前程不要，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那间连窗户都没有的“鸽子笼”门口。
“陆野，我来投奔你了！”她笑得眼睛弯弯，像盛满了星光，“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后勤部长！”
她真的做到了。用她那双本该握着画笔、设计图纸的手，笨拙地学着给我煮泡面，帮我洗沾满汗味的队服，在我训练到凌晨时，强撑着睡意给我热牛奶。地下室信号不好，她就跑到楼顶，举着手机给我开热点，只为了我能流畅地打一场排位。冬天没有暖气，我们裹着同一床被子，她缩在我怀里，用体温给我暖那双因为长时间操作而冻得僵硬的手。
“陆野，你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职业选手！我相信你！”这是她说过最多的话，眼神里的光，比任何奖杯都耀眼。
后来，我转会到了KG，成绩越来越好，“野神”的名号响彻联盟。她放弃了设计师的梦想，自学管理，成了KG的战队经理。我们搬出了地下室，住进了宽敞明亮的公寓。奖杯一座接一座地捧回来，粉丝的欢呼山呼海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