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婆媳二人进去屋子里,先把东西放在门口地上,蹬着鞋往里进,孟庆茹焦急地问在沙发边上尖叫大哭的女儿,“明萱,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一听到妈妈的声音,秦明萱顿时更加委屈,她泪眼婆娑地看向妈妈,刚要张口,在瞧见门口进来的人后,双目赤红,面目狰狞地指向秦玉宁吼道,

“妈!就是她!她身上有虱子,都传染给我了!”

“什么?”

孟庆茹和舒老太太同时回头望向刚进来的玉宁,玉宁一脸无辜,摇头嚅声道,“不是我...”

舒老太太低着头想了一秒,心里划过一丝了然,她回过头问,“明萱,你为什么说是玉宁传染给你的?”

秦明萱情绪激动,脱口而出,“除了她还有谁?她没来之前我还好好的,结果今天就生了虱子,不是她传染的还能是谁?”

孟庆茹眉头紧皱,她过去检查女儿说痒的那几个地方,都被虱子咬的起了一个个小红点,其中有虱子蹦起来吓了她一跳,连忙将手松开,“赶紧用去虱粉洗洗,看能不能洗掉。”

说完,她把矛头指向秦玉宁,“玉宁,昨天妈妈给你买的去虱粉你没用吗?怎么还会有虱子呢?”

秦明萱失去了理智,恶狠狠地指着秦玉宁说,“妈!你们能不能把她赶走?我不要跟她一起生活!我不要,我不要!”

秦玉宁身形一颤,不自觉地向后一退,咬着唇逼回泫然欲泣的泪,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或怨恨,或不喜,或嘲讽,她对着舒老太太说,

“奶奶,不是我...”

舒老太太握着她的的手说,“没事,不用怕。”

接着,她转过头对儿媳和五孙女说,“虱子不一定是玉宁传染的,昨天她回来以后我跟她接触最多,我怎么没见到被染上?还有庆茹,这两天你也抱了玉宁的,你可有被传染了虱子?”

孟庆茹被婆婆说的一愣,仔细回想起来,好像自己也没事,婆婆说的也没错,她们两个接触最多的都没被染上,怎么明萱这个离得远的反而染上了?”

见风向倒了,秦明萱气得脸色涨红,她叫嚷着,“你们帮着一个外人不帮我?我到底还是不是这个家里亲生的,我看我才是那个被报错了的吧!”

“秦明萱!你住口!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一直充当空气人的秦明朗突然开了口,“妈,你和奶奶是有些偏心了,明萱刚刚没说错,在秦玉宁回来之前家里都好好的也没闹过虱子,但是偏偏她回来以后就...明萱她是孩子气了些,但她从来不会撒谎。”他话音一顿,饶有深意地看向秦玉宁说,“倒是某些人,一回来就是卖惨装可怜,说的话半真半假,到底是谁在说谎这不是一目了然吗?妈,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要是不好好给四妹妹养成诚实的习惯,将来可是要给社会添麻烦的。”

秦明朗的这一席话可谓是阴阳怪气十足,秦玉宁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的嘴是真的很惹人厌。

刚刚已经被说动地孟庆茹,此刻又摇摆不定了,她回头望向那个刚找回的女儿,她缩在婆婆身后,一副求庇护的样子惹得她心烦意乱,于是想也不想地断了这门官司,

“玉宁,就算是你传染的也没什么,洗干净了就是,但是为什么要说谎呢?你才刚回来,应该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们搞好关系才对,结果现在大家都对你有怨言,你自己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舒老太太不赞同媳妇这话,她刚要开口,结果手心传来一股力度,身旁的丫头抢在她前开口,

“呵,我的想法?”秦玉宁自嘲道,“我对于这个家来说是外人,是人人可立规矩踩一脚的人,是人人可以带着偏见看我的人,也是被大家瞧不起,一致认为不该回来的人。”

“既然这样,当时就不该把我找回来。”

她绝望而悲凉的眼神令孟庆茹的心弦一铮,翕张着唇却发不出声音来。

秦玉宁吸了吸鼻子,对着秦明萱说,“从我昨天回来,你就对我处处出言讽刺挖苦,今早更是直接撞我肩膀,我记挂着你是妹妹,你年纪小,对你能忍则忍,结果换来是你变本加厉的冤枉。”

“对了,还有二哥,二哥对我也意见很深,从昨天回来没有正眼看我一次,每次说话必定是夹枪带棒。我不知道今天你们两个合伙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证明我是乡下来的不干净 ,不该出现在这个家里,应该早点滚出去。那恭喜你们,你们成功了,妈妈已经站在了你们那边,我无话可说。我走就是了。”

好厉害的丫头,三言两语就将火势烧到了秦明朗身上,话里话外无非都是在说他们两人趁着大家不在家合伙做的一场戏,秦明朗神色一凛,不自觉地向前一步,“你——”

“够了,吵没完了?”

孟庆茹有些头疼,果然儿女都是债啊,她有气无力地对秦玉宁说,“玉宁,妈妈刚刚的话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

“妈!”

秦明萱气急败坏地哭喊着,“就是她传染给我的,她怎么能不承认呢!”

孟庆茹回道,“管他是谁传染的,你先去把澡洗了,难道要等到那虱子爬满你全身吗?”

一想到那副场景,秦明萱身上一哆嗦,手又不受控制地在身上挠了起来,她噘着嘴瞪了一眼秦玉宁,被动着让孟庆茹拉上楼洗澡去了。

等人走了以后,秦明朗心里的那口恶气还没出,他刚要开口就对上了奶奶那锐利的眼神,瞬间将话咽回了肚子里,在对上那丫头挑衅的目光后更加怒火中烧,但碍着奶奶在场又不得不忍住不发。

他捏着书,手背青筋暴起,最终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等人都走后,只剩下秦玉宁和舒老太太,以及趴在茶几上吃鸡蛋糕的小妹妹。

舒老太太安慰她,“玉宁,别难过。”

几滴泪划过眼角,秦玉宁露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没事。

她很懂事,也很能忍,舒老太太更加心疼这个孩子,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这孩子却只会把最倔强的一面留给家人,只会自己在背后默默伤心,这可不行。那怎么能赢得过像明月明萱那样会吵会闹的丫头嘛。

罢了,这些事得慢慢教,人的性子不是一下说改就能改的。

老太太和秦玉宁一起把刚买的东西收好上楼去,再出来后碰到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儿媳妇,老太太领着她去到中间两个丫头住的房间,

“虱子这东西繁衍极快,像明萱住过的床单被子都要重新洗了暴晒才行。”

孟庆茹心力交瘁,撸着袖子跟在婆婆身后。

两人进去后开始挨着收拾,舒老太太在掀开明萱的褥子后轻呼了一声僵在原地。

孟庆茹赶忙走过来查看情况,在看到床上的场景后也傻了眼,浑身炸起细密的汗毛,大脑嗡的一声。

老太太面色铁青,指着床上那一堆穿过没洗的小衣,擦过鼻涕的纸,糕点纸皮,以及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道,

“你看看,她还好意思说别人,人家玉宁可比她干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