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笑而不答。
秦红绫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冷笑:“放心,本将军既说了要你,就不会让你死。”
她扬鞭一指前方峡谷:“过了栖凤山,便是玄凰地界。真有不怕死的来犯……”
枪尖轻颤,红缨如血。
此刻,她宛若自修罗场中踏出的战神,周身萦绕着凛冽杀意。
“来一个,便杀一个。”
嗓音不大,却教人脊背生寒。
秦红绫话音未落,身后亲卫们已齐刷刷按刀而立,眼中燃起炽热的战意。
“杀!杀!”
“将军,威武!”
齐刷刷的呐喊声震天动地,气势如虹。
副将张月咧嘴一笑,掌心在刀柄上摩挲出沙沙声响,“姐妹们早憋着股劲儿,正愁没处撒呢!”
亲卫队中,年纪最小的孙七悄悄攥紧长矛,喉头滚动。
她入营不过半载,至今未见过将军全力出手的模样。传闻中那杆红缨枪曾独挑北境十八狼骑,枪出时如赤练破空,血溅三丈……
“怂什么?”
老兵钱五撞了下她肩膀,压低嗓音,“若待会儿真遇敌袭,跟紧老娘,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赤练枪’的真本事!”
崖风掠过铁甲,铿锵如金戈交鸣。
沈清倚在车辕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军心可用。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思量。
游戏设定里,这支“赤焰营”是秦红绫嫡系,个个手上沾着大周将士的血。
可此刻,她们眼中只有对主将的狂热信赖,仿佛那袭玄甲所向,便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上一闯。
...
日落之时,车队在峡谷入口扎营。
亲卫们忙着生火造饭,秦红绫却独自立于崖边,远眺群山。
夜风掠过崖壁,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清缓步走近,在距她三尺处停下。
这个距离既能让她察觉自己的存在,又不至于近到引发戒备。
“将军在看什么?”
秦红绫没有回头,红缨枪斜指地面,枪尖映着残阳,如染血一般。
“栖凤山。”她淡淡道,“过了这道峡谷,便是玄凰地界。”
沈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峡谷幽深,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仅容三骑并行。崖顶怪石嶙峋,在暗黄的夕阳中宛如蛰伏的巨兽。
这里称得上完美的伏击地点。
在游戏剧情里,大周残党会在此设伏,试图救回“十皇子”。
可惜……
沈清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
那群人不过是被推出来送死的棋子,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将军似乎很紧张。”
他上前半步,袖口被山风鼓起,如展翼的白鹤。
秦红绫终于侧目看他。
少年立在崖边,衣袂翻飞,仿佛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
那张脸在暗色中愈发惊心动魄,眉眼如画,唇若涂朱,偏偏眼神冷静得不像话。
“本将军征战十年,从不知紧张为何物。”
她嗤笑一声,长枪顿地。
“倒是你……”
忽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站这么近,不怕我推你下去?”
沈清任由她握着,甚至微微倾身
“将军舍得?”
秦红绫猛地将他拽到跟前。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她能看清他眼底映着的晚霞,瑰丽如烧。
“沈清。”
她嗓音低哑,带着几分警告。
“别以为上了本将军的榻,就能为所欲为。”
沈清轻笑:“将军误会了。”
他指尖抚上她握枪的手,缓缓描摹其上的茧。
“我只是觉得……”
抬眸,直视她的眼睛。
“若真有人伏击,将军持枪的手,不该因我分心。”
秦红绫瞳孔微缩。
他竟看出来了?
她其实早已察觉他的靠近。
涅槃境修士的神识足以覆盖方圆十里,莫说一个大活人,便是飞鸟振翅也逃不过她的感知。
可奇怪的是,每当这亡国皇子靠近,她的注意力便不受控制地偏移。
就像此刻,明明该专注探查峡谷中的气息波动,却总忍不住用余光去瞥他。
“闭嘴,跟上。”
她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向营地。
沈清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勾。
第一步,成了。
他太清楚秦红绫的性格。
越是强势的女人,越容易被“不按常理出牌”吸引。
女尊世界的男子对她唯唯诺诺,那他就反其道而行。
毕竟……
在游戏设定里,这位“赤练枪”的攻略难度,也只排在第五。
......
营地篝火熊熊。
亲卫们三三两两围坐,见秦红绫回来,纷纷起身行礼。
“将军!”
秦红绫摆手,径直走向主帐。
副将张月捧着地形图跟上:“将军,栖凤峡谷长约五里,最窄处仅丈余。若遇伏击……”
“兵分两路。”
秦红绫指尖点在地图上。
“你带一队人押送辎重走官道,本将军带他抄近路。”
张月愕然:“这……太危险了!末将愿随行护卫!”
“不必。”
秦红绫瞥了眼缓步走来的沈清,眸色微深。
“本将军倒要看看,谁敢拦路。”
张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了然。
原来是为了那位……
她识趣地退下,临走前忍不住又瞄了眼沈清。
月华如水,少年立在火光明暗交界处,素衣墨发,清贵无双。
这容貌,这气质…难怪将军如此上心。
佳人虽妙,只恐温柔乡是英雄冢!
唉,只盼将军莫要沉溺太深才好。
沈清望着秦红绫的背影。
堂堂涅槃境强者,玄凰帝国四大战将之一,此刻却因他一个“亡国皇子”而改变行军计划。
“真是…受宠若惊。”
他垂眸,掩去眼底的冷嘲。
在游戏设定里,秦红绫向来独断专行,何曾在意过俘虏的安危?
如今这般安排,无非是怕他趁乱脱逃,或是……被大周残党“误杀”。
毕竟,一个活着的亡国皇子,可比尸体有价值得多。
“不过……”
他抬眸,看向远处幽深的峡谷。
“若真按剧情发展,待会儿‘误伤’我的,可未必是大周的人。”
夜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
沈清拢了拢衣襟,神色平静如常,唯有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
戌时将至。
沈清靠在马车旁,闭目养神。
忽然,一阵香风袭来。
他睁眼,秦红绫已换了一身装束,玄甲褪去,改为暗红色劲装,腰间束着犀角带,衬得腰肢纤细,双腿修长。
“拿着。”
她抛来一件斗篷。
沈清展开,竟是女子款式,边缘还绣着缠枝莲纹。
“将军这是……”
“遮脸。”秦红绫不耐道,“你这张脸太招摇。”
沈清恍然。
原来是不想让旁人看见……
秦红绫盯着沈清系好斗篷兜帽,只露出半截白玉似的下巴,心底莫名松了口气。
这张脸,确实太招摇了。
她征战多年,见过不知多少所谓的美人,可没一个能像他这样,光是站着就让人移不开眼。
午时在茶寮里,那些商旅的眼神都快黏在他身上了,若不是她及时震慑,怕是早有人按捺不住上前搭讪。
更让她烦躁的是,自己竟会在意这种事。
“遮严实点。”
她伸手拽了拽斗篷边缘,确保他的眉眼完全隐在阴影里。
秦红绫盯着他看了半晌,烦躁地别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