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清晚抬手抹去脸上的泪,却抹不尽源源不断涌出的委屈。

林沐瑶救他一命?那她温清晚算什么?

十四岁那年,谢路衍初次随军出征却中了埋伏,是她女扮男装混入敌营,在箭雨中将他背出。

十七岁时他染上瘟疫,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她日夜守在病榻前,险些自己也送了命。

二十岁成婚那晚,有刺客来袭,是她挡在他身前,那一剑至今在左肩留下疤痕。

“我本以为你温柔贤淑,最是明理,没想到竟如此善妒。”

谢路衍失望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拽出。

“沐瑶身子弱,受不得阴寒。”

“主院朝阳暖和,你收拾一下搬到西厢房去吧。”

温清晚心头一颤,主院?

那是父母留给她的嫁妆,院里的梨树是她亲手所植,屋内每一件摆设都是母亲精心挑选的。

她在这座院子里长大,在这里与谢路衍拜堂成亲,在这里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谢路衍!”

她终于失控地喊出声。

“这是温府!是我爹娘留给我的宅子!你凭什么……”

话音未落,一股温热的液体突然从鼻腔涌出。

温清晚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立刻染上刺目的鲜红。

血滴落在她素白的衣襟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谢路衍已经转身走出几步,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却只是皱了皱眉。

“气性这么大,难怪生不出孩子。”

说完便大步离去,衣袍在风中翻飞,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小姐!小姐别吓我啊!”

从小跟着她的丫鬟春桃冲上来,用帕子死死按住她的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血很快浸透了帕子,顺着春桃的手指往下淌。

“春桃……”

温清晚气若游丝地唤道。

“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春桃的眼泪砸在她脸上,和血迹混在一起。

“不会的,小姐不会的……咱们再找别的大夫,京城不行就去江南,总有人能治好的……”

温清晚却笑了。

自己这副残破身子,怕是撑不到父母赦免的那天了。

第二章

翌日,温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锣鼓喧天。

温清晚倚在西厢房的窗边,听着外头杂乱的脚步声、搬动桌椅的声响,还有下人们刻意压低却仍飘进耳中的议论。

春桃红着眼眶进来,手里端着碗黑漆漆的药。

“小姐,该用药了。”

温清晚没接,只是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

“外头……很热闹吧?”

她早该明白的。

这场婚事,怕是早就定下了,否则,怎会昨日才请旨,今日便能大办?

谢路衍,早就想娶林沐瑶了。

街上传来喧天的锣鼓声,喜乐由远及近。

主仆二人悄悄来到府门侧的角楼,从这儿往下望,整条街的景象尽收眼底。

那迎亲的队伍长得望不到头,十六人抬的喜轿上缀满金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比当年娶温清晚时奢华百倍。

谢路衍一身簇新的正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清晚许久未见的笑意。

“听说谢将军为了这场婚事,把半条街都铺上了红绸。”

“林小姐可是皇亲,自然要风光大嫁。”

“可怜温家小姐,听说病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