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赵叔突然压低声音。
“慎言!隔墙有耳!”
谢路衍冷笑一声,却也不再往下说。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道疤,那是清晚十六岁时,他为她挡刀留下的。
当时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连夜给他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平安符。
赵叔犹豫片刻,低声道:“夫人定会知道将军的苦心,当时将军在柳妃宫前跪了七天七夜,膝盖都跪烂了……”
谢路衍的手猛地一顿,酒液洒在桌面上。
那日温清晚被关进禁闭室后,谢路衍立刻跪在了柳妃宫门前。
“求娘娘开恩!内子体弱,禁不起一个月禁闭!”
柳妃冷笑:“怎么?谢将军是要为了个罪妇,与本宫作对?”
第一日,烈日当空。
谢路衍跪在青石板上,汗水浸透了衣衫。
柳妃命人在他面前摆了一桌珍馐,却连一滴水都不给他。
“本宫倒要看看,谢将军的骨头有多硬。”
第二日,暴雨倾盆。
雨水冲刷着他的伤口,膝盖早已血肉模糊。
宫人们指指点点,笑他为了个将死的女人自取其辱。
林沐瑶撑着伞来找他。
“路衍哥哥,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爹爹说了,只要你点头,立刻就能休了她,皇上定不会责怪的。”
谢路衍摇头,声音嘶哑:“是我欠她的。”
第六日,高烧不退。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却还固执地跪在那里。
直到柳妃终于松口。
“罢了,本宫就当给林将军一个面子。”
“正好那个罪妇得了鼠疫,将军快把她带回府医治,免得祸害其他人。”
谢路衍重重磕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谢……娘娘恩典……”
当他拖着溃烂的双膝走到禁闭室前,看到的却是温清晚奄奄一息的模样。
她瘦得脱了形,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却还在喃喃喊着父母的名字。
他忍不住捏紧拳头,心里是无限的心疼,但是他做不了什么。
“砰!”
酒壶被重重砸在桌上,谢路衍双眼通红。
“赵叔,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仆长叹一声。
“将军当年为保全温家血脉,不得已娶林小姐,又为救夫人跪求柳妃……这些,夫人都不知道啊。”
谢路衍痛苦地闭上眼。
是了,他从未解释过。
林家势大,若他不娶林沐瑶,温清晚早就被林父折磨致死。
他故意冷落她,是想让林家放松警惕。
甚至那日将杀猫的罪名推给她,是因为他知道,以皇上的性格,若知道是林沐瑶杀的猫,定会借机要了温清晚的命。
“我宁愿她恨我,恨到骨子里,也好过……”
也好过她再为我犯险。
也好过她再因我受伤。
也好过她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睛,再为我流泪。
谢路衍伏在桌上,酒气浸透了衣衫,意识昏沉。
赵叔叹了口气,正欲扶他回房,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副。”
来人低声道。
“有人求见,说是要事相商。”
赵叔皱眉,犹豫地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谢路衍。
“将军醉成这样,老奴实在不放心……”
“大人说了,事关朝廷军情,耽误不得。”
赵叔只得点头,临走前替谢路衍披了件外袍,轻声道:“将军,老奴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