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渊脱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剪裁得体的手工高定西装,动作轻柔地披在了我的肩上,将我与周围的破败和不堪彻底隔绝开来。
西装上,还带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木质香气和一丝暖意。
“老师,我们走。”他看着我,眼里的珍重几乎要满溢出来,“去拿回本就属于你的一切。”
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
他的眉眼比十年前更加深刻凌厉,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却依旧保留着那份我记忆中的执拗。
被他护在身后的感觉,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几乎要落泪的安心。
我点了点头。
6
劳斯莱斯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将颠簸的土路和破败的校舍远远甩在身后。
车内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我身上还披着陆哲渊的西装,清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一丝暖意,将我整个人包裹起来。这味道陌生又令人安心。
我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处理公务,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绷得很紧。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立刻放下手机,转过头来。
“怎么了,老师?”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到我。
“陆哲渊……”我开口,嗓子有些干,“为什么?”
这三个字,问了所有。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星辰?为什么……找了我十年?
陆哲渊没有立刻回答。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质地很好的皮夹,从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被塑封起来的、微微泛黄的字条。
他将字条递到我面前。
那上面是一行娟秀有力的字迹,我一眼就认出,是我自己十年前写的。
“愿你像星星一样,照亮自己的夜空。”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
我想起来了。大二那年,我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国际心理学大奖,奖金有十万块。当时我哥哥还在,笑着打趣我成了小富婆。我没怎么犹豫,就以匿名的方式,将这笔钱全部捐给了学校的贫困生助学基金。
在受助学生的档案里,我看到了一个叫陆哲渊的男孩。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成绩却好得惊人。
我鬼使神差地,在奖学金通知单的信封里,塞了这张字条。
一个无心的善举,我早已忘记。
“我当时住在地下室,每天睁开眼就是发霉的墙壁。”陆哲渊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是这张字条,让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原来是有光的。”
“我发誓,一定要找到这位‘星星老师’。”
“我创业,公司取名‘星辰’;我设立基金会,也叫‘星辰’。我想,只要我站得足够高,发出的光足够亮,总有一天,您会看到我。”
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
我从未想过,自己随手撒下的一颗种子,竟在看不见的角落里,长成了一棵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那封邮件……”
“当我看到那封邮件,我就知道是您。”陆哲渊的目光灼热起来,“顾辰他们,只看得到理论和数据。只有您,看得到孩子。那种对孩子真正的关切和心疼,是刻在骨子里的,装不出来。”
车子停在了一家高档会所门口。
“老师,发布会还有三个小时。”陆哲渊打开车门,“我希望,今天站在台上的,是这个项目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