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舒窈此刻的心跳很快,有被吓到,台阶虽然不是特别高,可突然的失重会让人蓦然紧张。

所以当有安全依靠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紧紧抓住,蒋庭洲看着自己怀里紧紧抓着自己衣服的姑娘,小脸吓得惨白,两只抓着他的手也微微发抖。

如此外放的脆弱,让蒋庭洲心也跟着紧了,不管是初见还是在医院一瞥,饶是送她过来的时候,她好像如此脆弱过。

“伤到哪里没?”他说着低头看了她得脚腕一眼,不知道有没有再次伤到?

舒窈听到蒋庭洲的声音,也终于回过神,撑着他的手臂从他怀里站起来才摇摇头:“没有。”只是有点被吓到。

只是这种脆弱的话肯定不会跟蒋庭洲说。

蒋庭洲扶着她站稳,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冷冽的目光直接落在了夏薇薇身上。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冰冷狠戾,像凛冬的寒风,带着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压迫感,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撕成碎片。

夏薇薇被他看得浑身一抖,脸上的嚣张与狠毒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她甚至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跟在他身后的几位校领导脸都白了,他们刚才也目睹了全过程,本以为只是学生间的小打小闹,可看蒋市长这态度,事情显然大条了。

新任市长,还是从京城空降下来的,谁都知道,这趟履历,是为他将来进入权力中心铺路,这样的人物,别说A大,就是整个临城,都没人敢得罪。

校长满头大汗地快步上前,“蒋市长……这事儿我们立刻展开调查处理。”

虽然不知道怎么闹起来了,但态度要先拿出来。

“这位同学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跟随的主任反应也快,一下把关注落到舒窈身上。

舒窈当然也接收到了主任求助的眼神,这事儿本来就是她跟夏薇薇的事情,她当然不愿意学校被牵连,只得说:“脚有点疼。”

“那先去医院。”蒋庭洲把目光从夏薇薇身上收回来。

周霖作为市长的秘书,已经很有眼色的把车开过来了。

“你留下。”蒋庭洲直接开口,周霖赶紧下车。

领导都发话了,这事儿自然不会轻易就过了,蓄意害人这事儿确实严重了,这可是教书育人的大学,这样的人放出社会到时候真犯事儿,不是丢学校的人吗?

不过只要送走了蒋庭洲,学校这边也算松一大口气,至于夏薇薇这边毕业证是别想拿到了。

舒窈并没有同情夏薇薇,这种人可不值得,只是上车后,她才对蒋庭洲说:“蒋市长,我的脚没什么大问题,要不您在前面放我下来,我自己打车回家。”

蒋庭洲没答应,只问了一句:“地址。”

舒窈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投来的视线,带着一种沉沉的审视,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没坚持住还是报了那套老房子的地址。

车子平稳地驶出校门,汇入车流,不到半个小时停在了舒窈家那栋略显陈旧的老式居民楼下。

“到了。”蒋庭洲熄了火,车厢里彻底安静下来。

他没有解开中控锁,也没下车,而是转头看向舒窈问:“那天扭伤的脚好了吗?”

舒窈点点头,声音依旧客气又疏远:“已经好了,谢谢蒋市长关心。”

“家里出事了?”蒋庭洲又问,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栋居民楼。

昨晚在医院看到她,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以蒋家的能力,想查清舒家的变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他莫名的没去了解,就是想听她亲口说。

舒窈的心猛地一紧,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抬起头,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最终还是选择了摇头:“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蒋庭洲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戒备和抗拒,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可奈何。

他薄唇微动,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舒窈抢了先。

她像是预判了他所有的话,深吸一口气,轻声说:“蒋市长,不管接下来您想说什么……”

她顿了顿,抬眼认真地看着他。

“都不要说,好不好?”

舒窈并不傻,从铂悦遇到,她尚且能将他的援手归结为一位身居高位者偶然的善意。

可之后在医院的再度相逢,以及在学校里,他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人焚为灰烬的怒火,都明明白白地昭示着,这份善意早已越界。

这个男人,对她有着超越普通界限的关注。

舒窈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谢钊的面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都是如此不堪一击,她又怎么可能,去相信一个仅仅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或许此刻的自己身上,确实有某种能吸引他目光的东西,可这种吸引力又能维持多久?当新鲜感褪去,当他发现她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这份突如其来的庇护是否也会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破碎?

舒窈现在有太多的事要做,父亲还在医院,母亲日夜操劳,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憔悴,自己被呵护了二十年住在象牙塔当了二十年的公主,是时候该长大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是她此刻最不需要,所以她想及时阻断未发生的感情。

蒋庭洲活了三十二年,人生履历光鲜得像一部精心编排的电影,从京城大院到常青藤名校,再到如今的事业,他的人生字典里几乎没有棘手和挫败这两个词。

他想要的,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唯独在眼前这个女孩面前,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与不知所措。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里面没有迷恋,没有算计,只有一片澄明的戒备与疏离。

他原本准备好的话,就这样被她一句轻飘飘的不要说堵死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