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有我。”
陆远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不敢去看妻子,他怕自己眼里的恐惧会让她彻底崩溃。
赵狂的恶意还在升级。
他加速到陆远车前,玩起了致命的S形走位,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别向陆远的车头,逼迫陆远在失控的边缘疯狂修正方向。
高速公路上其他车辆纷纷惊恐地避让,这片区域仿佛被隔离出来,成了他们专属的斗兽场。
苏宁再也无法忍受,她颤抖着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对着白车声嘶力竭地哭喊:
“我们刹车坏了!车里有孩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
她的声音刚出口,就被时速一百公里的狂风撕得粉碎。
赵狂似乎听到了,他笑得更加张狂,甚至拿起手机,开始拍摄这场他亲手导演的“追逐大戏”。
突然,他将手机夹在腋下,从副驾上拎起一桶东西。
是泡面,刚泡好的,还冒着腾腾热气。
下一秒,赵狂猛地一扬手,滚烫的泡面连汤带面,如同一张滚烫的瀑布,狠狠泼在了陆远的前挡风玻璃上!
“哗啦!”
陆远的视线瞬间被一片油腻的黄色和狼藉的面条完全覆盖。世界,消失了。
油汤顺着玻璃往下流,留下蜿蜒的痕迹,像某种邪恶的符咒。
“小心!”苏宁的尖叫变了调。
就在这绝对的盲视野中,一声沉闷的汽笛声从左侧传来,如同死神的催命号角。
一辆巨大的货车!
陆远的工程师大脑在这一刻超越了恐惧。他没有看,也无法看。他仅凭着肌肉记忆,凭借着对车辆动态平衡、重心转移和轮胎抓地力的本能计算,猛地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盘!
“吱嘎——”
轮胎发出凄厉的尖叫,车身以一个近乎漂移的姿态,擦着货车的车身划了过去。那股强大的气流,甚至让车身都为之震颤。
陆远还未来得及喘息,用雨刮器勉强刮开一片视野。
那辆白色轿车再次从侧方追了上来。
赵狂的脸上,戏谑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挑战了权威的暴怒。
一道银光在他手中闪过。
“噗嗤!”
一声闷响。
那是一把螺丝刀。
它像一颗子弹,穿透了侧方的车窗玻璃,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道,精准地、深深地钉入了苏宁的右肩!
时间仿佛静止了。
鲜血,如同绽放的死亡之花,瞬间染红了苏宁的白色连衣裙。
玻璃碎屑四溅,几片锋利的碎片划破了后座安安的脸颊。
安安稚嫩的哭声,因为剧痛和惊吓,变得凄厉而沙哑。
陆远看着妻子肩膀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他大脑中所有关于“法律”、“理智”、“求饶”的念头,在那一瞬间,被地狱的业火烧成了灰烬。
一个冰冷、陌生,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活下去。
然后,宰了他。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活下去?
02
报警电话终于接通了。
信号在高速行驶中时断时续,像垂危病人的心电图。
“G75高速,K140路段,一辆XX牌新能源车刹车完全失灵,时速100,车上有我的妻子和女儿,遭到一辆白色轿车恶意别车、攻击,车牌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