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听得心头火起,反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脆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重。
陆烬的半边脸瞬间肿了起来,清晰地印着五个指印。
“你!”陆烬捂着脸,满眼不可思议,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沈清棠!”在他看来,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绝不会如此狠厉。
沈清棠懒得跟他废话,他没准备御寒衣物是自找的,如今冻得瑟瑟发抖也是活该。
等陆烬反应过来想自己去找衣服时。
为首的官差却不耐烦地呵斥:“都什么时候了还乱跑?赶紧归队!再磨蹭直接绑了!”
官差的话如同惊雷,陆烬的脸“唰”地白了——没了棉衣,这鬼天气里根本撑不住!
“凭什么不让我爹去找!”陆娇娇跳出来,下巴抬得老高,一脸蛮横,“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官差瞪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她见状。
又冲到沈清棠面前,扯着嗓子喊:“沈清棠!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准备衣服?你这个坏娘亲!你就是想冻死我们!”
她一边喊,一边给苏凌薇的妹妹使眼色。
苏玲玉立刻跟着附和:“就是!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哪能这么狠心?”周围几个看热闹的也跟着窃窃私语,指责沈清棠无情。
沈清棠冷笑一声,突然上前,一把抢过苏玲玉和几个煽风点火的人手里刚找到的棉衣。
“既然你们这么‘顾全大局’,”
她将抢来的衣服狠狠扔到陆烬面前,眼神冰冷,“这些就给你们‘家人’吧,省得你们说我无情。”
苏玲玉等人愣在原地,看着自己辛苦找来的棉衣成了别人的。
气得脸都绿了。
却被沈清棠那狠戾的眼神吓得不敢作声。
陆烬看着地上的棉衣,又看了看沈清棠冷漠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在乎他了。
沈清棠将抢来的棉衣一股脑塞给陆烬,周围的人都看呆了——谁也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
那些被抢了棉衣的人反应过来,顿时急了。
苏玲玉最先冲上去,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这衣服……是我先找到的,能不能先还我…”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七嘴八舌地讨要,语气里满是不情愿。
陆烬看着手里的棉衣,又看看众人焦急的脸。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想说什么,
陆娇娇却一把将棉衣抱在怀里,梗着脖子喊道:“这是我娘给我们的!就是我们的!谁也别想抢!”
她死死抱着衣服,像护着什么宝贝,眼神里满是贪婪和蛮横。
陆烬被女儿这番话堵得说不出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却也没阻止——毕竟,他们确实需要这些棉衣。
那些被抢了棉衣的人本就憋着一肚子火。
见陆娇娇如此蛮横,哪里还忍得住。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直接上前。
一把从她怀里抢过棉衣:“你个小丫头片子,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这衣服是老子的!”
另几人也跟着动手,瞬间就把棉衣抢了回去。
个个瞪着陆家一行人。
眼神不善:“惯得你们臭毛病!都是流放的犯人,谁比谁高贵?”
“就是!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陆娇娇的棉衣被抢,顿时气得跳脚,指着那些人破口大骂:“你们敢抢我的东西!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爹?你爹算个什么东西!”汉子嗤笑一声,“有本事让他来试试!”
陆娇娇被噎得说不出话,小脸涨得通红,扬手就想冲上去扇人。
陆烬赶紧拉住她,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被逼到绝路的狠角色,真闹起来他们讨不到好。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陆烬气得发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把棉衣穿在身上。
连句硬气话都不敢说。
林姵柔在一旁假惺惺地劝:“表哥,算了,别跟他们争了,我们……我们忍忍就好……”
话虽如此,眼里却满是怨毒,显然把这笔账又算在了沈清棠头上。
陆娇娇被拉住,只能在原地撒泼打滚,哭喊着要衣服。
可根本没人理会她。
寒风卷着大雪,没了棉衣的他们,冻得牙齿打颤,狼狈不堪。
沈清棠远远看着这一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前世她就是太纵容这些人,才让他们养成了予取予求的性子。
这一世,该让他们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了。
“走了。”她对家人说了一声,扶着爷爷,跟上队伍的脚步。
身后的哭闹和咒骂渐渐被风雪吞没。
不值一提。
陆娇娇冻得浑身发抖,却仍梗着脖子冲沈清棠嘶吼:“你根本不配当娘!你这种人,就不该生我!”
沈清棠脚步未停,淡淡回头瞥了她一眼。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你说得对,我确实不配。从现在起,你我母女关系断绝,往后各不相干。”
“你!”陆娇娇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一时竟被噎住,随即气得浑身发抖——从前她拿断绝关系威胁。
沈清棠总会慌乱地哄她,哪像现在这样毫不在意?
沈清棠却没再看她,只牵着裴念安往前走。
前世的画面闪过脑海。
那时陆娇娇也总用这话拿捏她,而她因为太在乎这个女儿,一次次妥协退让,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索取。
如今想来,只觉可笑。
“姨姨。”身旁的裴念安轻轻叫了一声,仰着的小脸上满是感激。
他穿着厚实的棉衣,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却难掩眼里的暖意,“谢谢你。”
他清楚地知道。
若不是沈清棠。
自己此刻恐怕也和陆娇娇一样在寒风里受冻。
这份暖意,是眼前这个女子亲手给的。
沈清棠低头看他,紧绷的嘴角柔和了几分,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客气,跟着我,不会让你冻着。”
队伍在风雪中缓缓前行,沈家人互相扶持着。
裴念安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清棠身边,小小的身影透着一股懂事的坚韧。
而陆家一行人落在后面,冻得缩成一团,咒骂声被风雪撕得粉碎,再也影响不到沈清棠分毫。
她知道,从说出“断绝关系”那一刻起,前世的债,便已清了。
往后的路,她只为值得的人走。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雪片密集地砸下来,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
队伍里的人个个缩着脖子,步履蹒跚,连呼吸都带着白雾,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沈清棠瞥了眼板车上的裴无妄,他即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也难掩俊朗的轮廓。
在白雪映衬下更显清隽。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低声道:“你倒是还挺幸运的。”
这一幕恰好被陆烬看到。
他顿时炸了,冲过来怒吼:“沈清棠!你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
沈清棠皱紧眉头,反手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声音冷得像冰:“闭嘴,再狗叫一句试试?”
陆烬被打得懵了,捂着又红又肿的脸,满眼难以置信。
在他眼里,沈清棠就像疯了一样——那个曾经把他捧在手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如今不仅对他动辄打骂,还对别的男人如此“亲昵”。
这时,陆家一行人也围了上来。
陆母颤巍巍地骂:“简直不成体统!陆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陆二叔、三叔和小姑也跟着附和,句句不离“妇道”“廉耻”。
沈清棠眼神一厉,没等他们说完,左右开弓,“啪啪啪”几声,每人脸上都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你们不冷吗?”
她扬声道,语气带着嘲讽,“有闲心管别人的事,不如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被打中的几人捂着脸,又疼又气,却被冻得说不出话来。
大雪还在肆虐。
他们身上的单衣根本抵挡不住寒意,个个冻得浑身发抖。
紧紧抱着胳膊,牙齿都在打颤。
哪里还有力气再斥责。
混乱中,沈母看着冻得嘴唇发紫的陆娇娇,终究是心软了。
她悄悄从怀里摸出一件藏着的薄棉服,塞给她,低声道:“快穿上,别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