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铁盒载风，柳丝探瘴 陈砚是被高铁进站的轰鸣声惊醒的。 他靠在窗边，粗布短褂的袖口蹭着玻璃，留下道浅淡的灰痕。窗外的风景早从连绵的青山变成了鳞次栉比的高楼，钢筋水泥的丛林里，连风都裹着汽油味，和昆仑秘境里混着松针香的风截然不同。 布包被他抱在怀里，里面的护山大阵木牌还带着温热——那是师父坐化前塞给他的，枯瘦的手指攥着他的手腕，只说“去南市，找林晚秋，把木牌给她，护她三月”。师父没说为什么，也没说林晚秋是谁，只留下张泛黄的纸条，字迹洇着灵气，在高铁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南市站到了，请乘客携带好随身物品……” 广播声响起时，陈砚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下车的。他跟着人流往出口走，光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每一步都轻得像踩在云端——在秘境里练了二十年的“踏云步”，早让他习惯了避开所有阻碍，此刻哪怕人群拥挤，他也没和任何人撞上。 出口处的霓虹晃得他眯起眼。穿夹克的人拖着行李箱匆匆而过，网约车司机举着牌子吆喝，奶茶店的甜香混着尾气飘过来，陈砚的鼻尖动了动，突然觉得秘境里的辟谷丹，好像远不如这人间烟火气勾人。 他正想找个人问“林氏集团在哪”，布包里的木牌突然热了起来，像是揣了块暖玉。陈砚心头一紧，指尖隔着粗布摸上去，能感觉到木牌上的纹路在发烫——这是师父说的“同源相引”，说明附近有和护山大阵相关的灵气。 他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广告牌正亮着，巨大的屏幕上，个穿白色西装的女人站在玻璃大楼前，嘴角噙着浅笑。她颈间戴着块玉坠，形状和木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下方的字幕写着“林氏集团董事长，林晚秋”。 就是她。 陈砚刚要迈步，眼角的余光瞥见大楼顶层——那里缠着缕极淡的黑气，像团化不开的墨，正顺着玻璃往下渗。他的瞳孔缩了缩，指尖下意识掐了个“望气诀”，黑气瞬间在他眼里显形：那是修真界最阴毒的“噬魂瘴”，专吸活人的生机，寻常人看不见，却会在不知不觉中被耗损精气神，若是长期待在瘴气笼罩的地方，不出三月，便会油尽灯枯。 林晚秋就站在瘴气的正下方，玉坠的光芒在黑气里忽明忽暗，像是在勉强抵抗。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个穿职业装的女孩路过，见陈砚盯着广告牌发愣，忍不住多问了句。陈砚回过神，指了指屏幕上的林晚秋：“请问，林氏集团怎么走？” 女孩愣了下，随即笑着指了个方向：“往前直走两个路口就是，不过现在快下班了，您找林董的话，可能得明天再来。” “谢谢。”陈砚道了声谢，刚要走，又想起什么，“那栋楼里，最近有没有人觉得不舒服？比如总犯困、没力气。” 女孩愣了愣，随即点头：“是啊，我闺蜜就在林氏上班，说这半个月同事们都没精神，连林董都偶尔会头晕，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问题。” 果然是噬魂瘴的问题。 陈砚没再多说，转身往林氏集团的方向走。光脚踩在人行道上，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这年代，还有人光脚走路？可陈砚没心思管这些，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栋玻璃大楼上，越靠近，木牌就越烫，连带着他指尖的灵气都开始躁动。
